绿萝长裙逶迤,缓缓在人群中敬酒,冷不防就被人拽住了手腕。
“绿萝……”
凌寒的声音沙哑低沉。
绿萝惊愕,人已经被凌寒紧紧的拢在了怀里。
凌寒站立都不大稳,下颚枕在绿萝的肩膀上,身上的力气大半都压在了绿萝的身上,绿萝踉跄了一步,又站直了。她感觉凌寒很不对劲,伸手扶他的肩膀,碰到他的脸颊,滚烫。绿萝轻轻拍凌寒的肩膀,又试着推开凌寒,想看他的样子,凌寒却紧紧的抱着绿萝,不肯松手。
旁边的保镖已经看不过去,伸手一拽就把凌寒拽到一边,凌寒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别……”绿萝惊呼,扶住了凌寒,再抬眼看凌寒,凌寒神情是从没有的憔悴,胡子拉碴的,脸颊、脖颈上都有伤。绿萝伸手去拉他的手,却发现他手背上也一道鲜红的伤。
“凌寒,你怎么了?”
绿萝心疼的惊呼,抱住他在怀里。
凌寒复有抱住绿萝:“现在,我只有你了,你还跟我吗?”
凌寒的声音含含糊糊,听得绿萝心惊肉跳。这是绿萝最熟悉的人,是最坚强硬气的男人,然而,却突然一身伤的出现在绿萝的面前,俨然是走投无路的失魂落魄。
“跟,你怎么我都跟你。来,凌寒,我们回家去……”绿萝再也顾不得其他,扶着凌寒的肩膀往外走。
人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惊呆了,纷纷闪出了一条路。有眼力见的小丫头给绿萝递过来了大衣,绿萝胡乱的披上,扶着凌寒,叫经理安排了司机,直奔家去。
“你伤的很重,在发烧,我们先去医院吧。”绿萝道。绿萝感觉到凌寒呼吸都是热气,走路也不大稳,吓得心惊肉跳。
“不必,去你家歇着就行……”凌寒虚弱的靠在绿萝的肩头,觉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一路上的煎熬,凌寒只是靠着咬紧牙关撑到了北平,撑到看完绿萝跳舞,撑到站到她面前,而今,在她怀里,便觉得所有的心力耗尽了。凌寒昏沉沉的就晕了过去。
感觉到凌寒的身子一沉,绿萝一惊。
“凌寒……去医院!前面协和医院!”绿萝果断的吩咐。
值班室,程柔一边看书一边打瞌睡,陆曼卿也被传染的连连打瞌睡,眼前的英文原著的字母就像连成一片的虫子。陆曼卿起身,拿了水壶倒了两杯茶水,一杯递给了小柔。
小柔清醒过来,不好意思的冲陆曼卿笑笑。
正说着,司机与绿萝扶着凌寒过来。
陆曼卿手中的水杯哗啦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医生……”绿萝开头,看着眼前医生的样子,也是一惊。虽然就诊过,也有些印象,但是绿萝对陆曼卿的印象并不深刻,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大反应。“医生,对不起吓到您了,我朋友,伤的很重……”
绿萝反应过来,顾不得一地的碎片,她俯身看凌寒,指挥着绿萝与司机几个人把凌寒放在里面诊室的床上,伸手查看他的病情。
“这怎么回事儿?”陆曼卿一边看着凌寒身上的伤,一边问道。
“我不知道,他刚刚去找我,然后就晕倒了。好像是有伤……”绿萝道。
没有等绿萝说完,陆曼卿已经三两下把凌寒的西服、毛衫和衬衣扣子解开,露出胸前错综的鞭伤。陆曼卿示意着小柔一起,把凌寒扶起来坐在床上。陆曼卿伸手去脱掉凌寒的衣服。西服脱下去,毛衫上都是血迹,衬衣上都是斑斑的血迹,几乎和后背都连在一起。陆曼卿倒吸了一口冷气,咬着牙脱下凌寒的毛衫,又小心的脱衬衣。因为血迹衬衣与皮肤粘连在一起,微微一带动,就能撕到伤口,泛出血来。小柔递过来剪刀,递剪刀的手都发颤。陆曼卿咬着牙用剪刀剪开衬衣,又狠心撕扯着下来。凌寒半是昏迷状态,疼的低低的哼哼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衣衫脱下,凌寒的后背错综交错着都是深深浅浅伤痕,伤口撕裂,献血流出,甚是可怖。
陆曼卿眼圈也蓄满了泪水,旁边站着的绿萝更是满脸的泪水。
“疼……姐……”凌寒低低的唤着。
“你说什么?”陆曼卿听不清,俯身在凌寒的耳边问了一句。
“绿萝……”凌寒轻声的唤着,手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拉住绿萝的手。
绿萝往前走一步,就要去拉凌寒。
陆曼卿马上警醒,突然转身,对着绿萝指着门口道:“你先出去,这里是诊室,你不方便在这里。”
“我……”绿萝欲言又止。
“你出去!”陆曼卿瞪着绿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绿萝点头,缓缓退了出去。
“小柔,去拿破伤风针!还有,一瓶糖水一瓶盐水,要四支盘尼西林,配好点滴……”
陆曼卿吩咐道。
小柔应着声,声音里也是哽咽。
陆曼卿吸了口气,用手背擦了眼泪。手伸到凌寒的腰际,褪下凌寒的裤子,果不其然,腰际、臀腿上也都是交错的鞭痕,时不时的鲜血还在涌出,喧嚣着痛苦与暴虐。没有叫护士,陆曼卿找来了酒精棉球,擦拭着血迹,伤口,上药。酒精碰到伤口,凌寒痛的哆哆嗦嗦的,呻吟忽高忽低,仿佛是哭泣一般。若是他清醒着,必然是羞愧于这样无用的呻吟的,只是,现在他已经迷迷糊糊,所有的反应,只是一个人对痛苦的自然反应。
小柔拿来了破伤风,陆曼卿先给凌寒打了破伤风针,然后扎好了点滴,又继续擦拭着血迹与伤口,给他上药。
“陆医生,我来帮忙吧……”小柔看不过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