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皇岛的酒店里,章林峰要了大餐,对坐的却只是父子二人。章林峰喝了酒,拉着云清开始回忆起云清的母亲,云清小时候的事情。这些往事云清早听了几百遍,不过是母亲怎么样的贫贱相随,自己小时候怎么样的可怜乖巧。然而,父亲依旧娶了五房姨太太,自己在父亲眼前也是叛逆的儿子。虽然极端的不耐烦,云清也是耐着性子陪父亲说话。眼下,父亲说什么并不重要,却是父子畅谈的气氛,是很长一段时间未曾有的了。
及至父子还是再度说起战事。章林峰还是坚持着一定要扩大地盘:
“只有我们有地盘才有生存空间,有将士才有活路。再怎么样的道理也大不过这条铁律!”
云清叹息,知道劝阻父亲无意义,便也沉默,没有多说。
“儿子,虽然你跟爹看法不一样,但是咱们父子不能生分了。今天看着你在那给我撂挑子,这可比打了一场败仗,还让爹心疼!”
章林峰看着云清不说话,拉着云清的手道。
云清连忙摇头:“再不会了。父亲,我的确是不同意您扩军入关的做法。可是,儿子是您一手培养栽培的,我们是父子,断没有儿子忤逆父亲的道理。以后父亲真是要打仗,就给儿子下军令好了。云清是你手中的剑。别无二话!”
云清说的这些话多少是有些气苦的,可是,眼前是他的父亲,他没有其他的办法。
章林峰很是安慰:“好儿子!爹的好小子!来,陪着爹喝酒!我章林峰的儿子,就该着是跟我开疆辟土的,小子,咱们父子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章林峰心情很是痛快,画着蓝图,而这蓝图,云清并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厌恶。云清心头浮起一种悲哀,而这悲哀都源自于父亲的爱,他被父亲安排,裹挟着去做不想做的事情,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秦皇岛军部会议室里,凌寒关了门,请军医帮忙换了药。
原本纱布包扎的几处重伤都已经开裂,纱布扯下来血迹斑斑。医生连忙重新换药处理伤口,一番折腾之后,凌寒坐在椅子上扶着桌子,已经一身冷汗,微微喘着气,一动不想动。
军医又检查那些淤青黑紫的踢打的伤痕,好在东北军的卫队也并没有想重伤他,没有伤及筋骨,医生便涂了些消肿的药。
“你这身上的鞭伤可是比这些伤要严重,这是什么样弄得?”
军医有些诧异。原是秦皇岛相熟的医生,曾经见到的都是凌寒骄傲凌厉的样子。在秦皇岛基地,年轻的将官说一不二,没曾想到此次回来竟然是这般凄惨。军医一看便也看出来是身上是鞭挞的痕迹。
凌寒摆摆手道:“别问了”。
凌寒冷着脸,军医也不再追问。“我拿些消炎药给你服下,别是再发烧了。”
“谢谢。”凌寒略是抖着,披上了衣服。“回头少帅要是闻起来,就说我无碍好了。”
军医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大致了解,连忙应下。
云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很晚了,问询凌寒,侍从说凌寒已经休息,问询军医,军医也说无碍。
凌寒在军部要了一间空置的值班室,裹着薄的毛毯,强制自己休息。虽然这两天
一直在路上奔波,今天更是遭逢一劫,然而伤口喧嚣着疼痛,他竟然是睡不着了。
及至晚上,秦皇岛下起雨来。海边的气候,晚上原就是凉一些,夹杂风雨,凌寒更觉得有些冷。一床的毛毯俨然不御寒。晚上又有些发烧,凌寒竟然觉得很冷,瑟缩在床上,头昏沉沉,继而有些咳嗽,然而却也不愿意动不想去找医生也不肯去要一床被子。
忽然,门外忽响起了云清的声音:
“凌寒,凌寒你睡着了?”
凌寒一愣,旋即是咬着嘴唇不答话,
云清的声音停了,脚步声却没有响起。云清似乎是并没有离开,在犹豫着要不要吵醒凌寒。
嗓子里一阵痒,凌寒忍不住的连声低低咳嗽了几声。
“凌寒?”云清低声喊。
“云清哥,我休息了。”凌寒道,声音有些沙哑。
“开门……”云清推了一下门。
门反锁着,云清推不开。凌寒头昏昏沉沉的也不想去开门,更不愿意云清看到自己眼下惨淡的样子。
“云清哥,我休息了,有什么事儿……咳咳咳咳……明天说吧……”凌寒道。
外头楞了一下,又敲了敲门,喝到:“凌寒,你什么规矩,开门!”
凌寒听出来云清的声音里有些怒意,也知道赖不过,便勉强着打开灯,开门。
“我都睡了……”凌寒道,揉着眼睛看看云清。
云清一把抓住了凌寒的手臂:“我是看看你,你没事儿吧……”
云清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急切和关切。
凌寒摆手:“没事儿,多大事儿你至于,咳咳……”凌寒侧过头咳嗽着。
云清握着一下凌寒的手,看着凌寒满面的潮红,俨然是发烧。
“你感冒了呀,去找医生看看……”云清道。
凌寒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没事儿,我吃药了,明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