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清的神色渐渐缓了缓,凌寒站起来,手背擦了泪水,走到云清的身边,帮他拿下来堵了口的毛巾,解开了绑在手上的布,又把椅子移开了。
凌寒跪坐在地上,俯身,尽量是去看云清的目光。
“云清哥,我把你扶到床上。”
云清的眼睛里满满是泪水,眼底是清澈的光。
“谢谢……”
云清的声音虚弱无力,但是这一声,俨然可以听出来,他是恢复了神志。
云清自己使不上力气,凌寒与邵阳两个人搀扶着他,将他扶到了床上。
凌寒去倒了水:
“你胃里舒服些吗?能喝水吗?”
云清点头。
凌寒将水递给了云清,云清喝了两口,皱眉,俨然是压制着痛苦,却也没有说话。
“我叫曼卿过来继续输液。你吃不了东西,这样的话肯定是营养跟不上。要输液补充体力。”
“等等……”见凌寒要离开,云清叫住了他。
凌寒站住,却见云清一直看着自己。
“怎么了?云清哥?”
“对不起,是我伤到你了……我,简直疯了……”云清有气无力。虽然不是毒瘾发作的时候,但是连续近三天没有注射吗啡,他无一刻不是折磨。饶是这样清醒着,平静着,身上也是汹涌的痛苦煎熬。他说着话,又皱眉,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被子……
凌寒连连摇头:“云清哥,没怪你。我们都知道你很痛苦,恨不得为你分担一些……您再坚持几日,坚强一些,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就好。”
“教你们也难受……”云清叹了一声,目光暗淡。
凌寒也是一叹,没有应声。
依旧是云清,哪怕是受尽了折磨,他的心里依旧是有旁人的人。依旧是坦荡的赤子之心,是他的至交。
从第三天起,云清戒毒的痛苦成倍的放大。他一日一夜的煎熬,几乎不能入睡。不能吃任何东西,甚至水都是会烫到肺腑的难受。
有时候,他只是虚弱的呻吟,是濒死之境有气无力的呻吟,有时候,攒足了力气痛苦的大叫大喊大骂。不管他如何的闹,如何的痛苦,凌寒与邵阳都坚定着,没给过他一次的吗啡。
他们也曾求救于麦克大夫,问问能不能多打几针镇定剂缓解痛苦,可是麦克大夫果断拒绝,说着镇定剂也是会有依赖的,何况会伤害到脑子。凌寒与邵阳也只得作罢。
后来,凌寒与邵阳终于都是承受不住心理压力。每每云清毒瘾发作,他们都是将云清绑在椅子上,然后把椅子固定在卧室与阳台的门廊上不动,然后两个人都在外头听动静,再不忍心进去多看一眼。
许是痛苦太甚,许是当时绑着手腕的布条就没有绑紧,云清挣开了束缚,力气过大,手臂和半个身子一下子撞在了门廊上。他丝毫未觉得痛苦,胡乱的撕扯开另外一个手的布条。
凌寒听到了声音,打开门,云清正从捆绑的椅子里挣开。凌寒一把按住云清,却不料云清力气很大,两个人扭打着,凌寒竟然被云清带倒在地上。
凌寒立即跃起,惯常的擒拿术,三两下,还是制住了云清。凌寒在云清身后,反剪了云清的手,膝盖抵住他的身体,如此,正常情况下,他也是不能动的。
然而,此时云清似乎是感觉不到疼痛。饶是如此,他居然用力向后挣。凌寒应激的想按住他的手臂,两相用力,云清的一个手肘脱臼,嘎嘣一声脆响。
“啊……”云清痛苦的一声惊叫。
凌寒吓了一跳,立即松手。
云清见凌寒松手,借势想起身。凌寒伸手从正面抱住了云清,将他的手抱在怀里,钳制着云清不能动,也免于伤害到他。
云清挣扎着,扭动着身子,到底也是挣不开凌寒。
“你放开我,混蛋……呜呜……滚出去,放开我,我疼,,疼……”
云清嘶吼着。
两个人滚到地上,云清已经从椅子里挣开,他上身被凌寒辖制动不了,便抬膝盖踢打着凌寒。凌寒忍着痛,死命不肯放手。
“云清哥,云清哥你冷静点……”
“放了我,放了我,给我打一针吧,求你了,求你……”
云清力气越来越弱,痛哭着,泪水鼻涕尽是沾在了凌寒的身上。凌寒咬着嘴唇,一声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清力气耗尽,渐渐昏了过后。凌寒也仿佛脱力,摊开四肢,躺在了地上。
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衣衫尽湿。
凌寒侧头看着云清,云清的脸上汗水和着泪水滴滴淌落。凌寒伸手,自额头而下,擦拭了一把脸。一手的水,不知道是泪还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