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好好说。”我瞧着离我的眼睛只有五公分远打磨得明晃晃的五齿钢叉,赶紧结巴地用曼迪语解释,再不敢用复杂的语句以免发生上次的语法错误。
那些黑人彼此看着,又打量我和乔治,飞快地用曼迪语交谈,他们说得太快,而我又太紧张仅仅只听懂他们说要带我们去见酋长。我瞥着乔治,他蹲着身体一直没有看我,凝神而戒备地盯着前面高壮的黑人,那黑人正拿着锃亮的镰刀在他的脖颈上比划。
忽然乔治的头部迅速地向后移,使那镰刀离他的脖颈大约五六公分的距离,那黑人看来也发现他异常的举动,手里的镰刀不由分说便从高处砍下来,乔治却不慌不忙地迅猛伸出手准确地扼住那黑人的左手腕,便听咣当一声镰刀从那黑人手中脱落下来,然后他飞起一脚踢了出去,正中那黑人的心窝。
他这样公然反抗的行动好像惹恼了这些黑人,几个手持钢叉的黑人一齐向他逼过去,我看得心惊不已,乔治手无寸铁,而对方手中的钢叉锋利而且有两米长,一个不小心便能在他的身上戳出十七八个血窟窿。
“小心,乔治。”我提醒着他。
话音未落脖子里便贴上一件冰凉的物体,弯弯的,是把镰刀。我看着近在咫尺的黑人,厚厚的嘴唇,很纯朴的模样,他望着我用曼迪语道:“快让你的同伴束手就擒。”
我不语,如果乔治束手就擒我们可真就没有逃走的可能,也许乔治逃走还能想法救我。“啊……”压在脖弯的镰刀忽然往皮肤里按去,脖子里有丝丝粘滑的液体淌下,我不禁疼得喊出声,也许只要这把镰刀再往里按一点那我的颈动脉血管肯定会被割开,那时便是神仙也救不活我。
“诺。”乔治惊慌地喊着我的名字,显然已经发现我危险的处境,但只是这瞬间的分神一个黑人就扑到他的后背,然后其他人也扑了上去,叠罗汉一样把他压到最下面。
“把他绑起来。”几个黑人手忙脚乱地将乔治的双手绑到了后背,当然我也没逃脱被绑的命运,而且嘴里还被塞了一团臭破布差点没让我吐出来。
我们双手反绑被押在队伍的当中,在前面两个黑人推着我和乔治的自行车,而我们身上的行李包也被他们抢去,在我们后面则是手持钢叉和镰刀的四个黑人壮汉。他们都离我们很近,想逃不可能,甚至连说话都不可能。一路上我和乔治都试图用眼神交流,但是谁也猜不懂对方的意思。
这些黑人看起来都非常愤怒,嘴里不停地说我们偷窥他们的SecretSociety,我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这个SecretSociety是什么东西,但按字面意思来讲应该是什么秘密社团吧。不过会有什么秘密社团是见不得光,难道是干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的社团不成。我回过头朝身后嘀咕的黑人瞟了一眼,如果他们真是如此穷凶极恶又为何如此愤怒,好像是我们错了般。
我们沿着丛林里被晒得干裂的红土路往前面走,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后出现一条尺来宽的小岔道,我和乔治被押上这条小岔道,越往里面走树木越茂盛,伸展出来的枝叶几乎将头顶的天都给遮盖住,满眼能触及的是无边的绿色,刚发芽的浅绿、成熟叶片的深绿、还有近乎老叶片的褐绿……
有一种像青蛙咕咕叫的鸟在丛林深处浅一声深一声地鸣叫,我抬起头四下打量,忽然一条毛辣青虫扭动着躯体从树叶垂掉在我面前。
我吓了一跳赶紧躲开,下意识地往身后又瞟了一眼,跟在我们后面的四个黑人神色严肃,见我回过头不约而同举起手中的钢叉和镰刀,似乎在警告我别想歪主意逃走。
路越走越偏僻,到最后几乎就没有路,遍布的荆棘刺丛和被砍伐掉的小灌木的树杈,我穿着薄薄的七分裤,靠近脚踝的小腿早被划拉出好几道血痕。我不禁怀疑这伙黑人会不会将我和乔治弄到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杀人灭口,然后再来个抛尸,这样就人不知鬼不觉。
虽然有树荫的遮挡,但是四十多度的高温使这不透气的丛林更为闷热,我的全身都闷出了汗,乔治的额头也在渗出大颗的汗珠,灰色的衬衫也完全为汗水濡湿。倒是这些虎视眈眈神色戒备的黑人悠然自得,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热。这也难怪,人种的不同对于环境的适应性也不同,像在黑非洲由于靠近赤道终年炎热,皮肤不可避免受到紫外线的灼伤,只有黑色的皮肤能吸收紫外线里的黑色素而不使皮肤在猛烈阳光的照耀下受伤。而且黑人的汗腺毛孔粗大,这样容易散热,另外他们的厚嘴唇,宽鼻子,大鼻孔都是为了适应炎热的环境,甚至连他们卷卷的头发都能阻隔阳光的直射。
大约步行一个多小时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前面居然有一条10多米宽的河流,这条河水有些污浊,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漂着些垃圾和油污。不过水流挺缓,估计河水并不深。
河面上没有桥,走在我们前面的两个黑人已经趟进了河里,他们将自行车扛在肩上十分轻松地走到河中心。我犹豫着没有下去,后背便挨了一肘子被推进河里。河水确实不深,我走到河中心时才只到我的大腿根部,但是河里的淤泥很深,一脚下去几乎能淹没脚踝,因此行走十分艰难。
“快点快点。”跟在后面的一个黑人不停地推搡我,我被反绑着双手,身体在河水中很难站稳,他这一推就差点让我倒进河水中。
快到岸边时有一条长长的像麻绳样的物体在水里游过去,仔细一看那竟然是条一米多长的水蛇。大概前面的两个黑人见我速度实在太慢又跳下河,一人拽住我的一条胳膊几乎用抬的方式将我弄到了岸上。
对岸仍是茂盛的丛林,除了数不清的棕榈树外居然还有一些高大的木棉树。我低着头瞧自己的鞋子,涂满了黑色的淤泥,简直就是个泥腿子。走了没几分钟我忽然感觉到小腿咝咝的抽痛,往下一看只见小腿外侧趴着一只颜色灰褐的像树叶的扁长形物体,我认出来那是条血蛭。
我几乎就要惊叫起来,小时候在外婆的秧田里玩曾被咬过,一直对这种东西有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