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卿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苏无念的眉眼都染上了暖色,语气里有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小姐如此有兴致,在下自然奉陪。”
“银香。”卿月勾魂的凤眼一挑,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刁钻,她虽然是朝守在门外的银香吩咐着,眼神却始终看着对面的苏无念,“将棋盘摆在花厅里。”
“是。”
银香恭敬的领了吩咐,随后便自柜子里小心的捧出了棋盘和两只装满棋子的红木棋篓子,将花厅里的桌椅和棋盘棋子都摆妥了之后,银香才要屋内复命,一转身就见卿月已经同苏无念一起踏进了花厅,她立刻恭敬的退至一边垂眸道:“小姐,都已经备妥了。”
卿月慢慢的踱至桌边也不招呼苏无念便自顾自的坐下,随后懒懒的自棋篓子里抓了一把黑色的棋子在手中把玩,语气慵懒又随性:“二公子随意。”
“在下是客,小姐怎地自己却执了黑子?”苏无念虽然这样说着,却仍是在石桌的另一头坐下,明明看似抱怨的话,却丝毫听不出一点抱怨的意思,反倒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意味。
“银香,去搬张小几过来,将屋内的茶取来。”卿月头也不抬的朝银香吩咐,并且完全无视苏无念那故意装出来的模样,径自执起一枚黑子,稳稳的落在了白玉棋盘上。
见卿月一副我就是无赖你能奈我何的嚣张模样,苏无念眼底的笑更深了,却还是故意配合的叹了口气,装作无奈的执起白字落在黑子旁,随后捻这一颗棋子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小姐这屋里看似简单朴素,实则珍宝不少啊。”
他手中的白色棋子,每一颗都是用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每一颗都凝如白脂、温润光洁不染一丝杂质;而卿月手中所执黑子,若是细细一辩便能认出那一颗颗皆是极为珍贵的墨玉,乍一看去似乎是墨黑色的,然后放在光线下却颗颗透着绿光;而落子的棋盘更是珍贵,三尺见方、纵横十七道盘的棋盘,整个棋盘是由一整块和田青白玉雕琢而成,浅青色的玉石上雕出了及为工整的纵横十七道线,再以极淡的墨汁浅浅的勾了线。
光是这两篓子棋子已是价值千金,若再算上这一方白玉棋盘,简直是价值连城啊!那套紫砂茶具,光看其做工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恐怕也是颇有来头的。思及此,苏无念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这桃庄的实力恐怕不容小觑,还不知风庄主的屋内有些什么奇珍异宝。
“也就这么两件搬得上台面的东西。”卿月丝毫不以为意的又落下一子。
苏无念缓缓落下一子:“如此珍贵的东西,在下实在是惶恐之极。”
“物尽其用,否则便失了它的价值。”卿月神情淡淡的说道,纵然她这套紫砂茶具和这副玉制棋子棋盘,都是千年前她花足了心血才弄到手的,不过她向来随性惯了,得来东西便是要用的,若一味收藏着便失了东西原本的价值了。
闻言苏无念微微一愣,随即扬起一脸敬佩:“果然是在下迂腐了。”
卿月正要开口,眼角瞥见银香已经将他们之前饮用的茶具都搬到了小几上,于是又落下一下说道:“你下去歇着吧。”
“奴婢告退。”银香偷偷的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人一眼,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苏无念手执一枚白子,朝银香离去的背影多瞧了两眼,微微拧起了眉,思索了片刻后他落下一子,朝始终立在花厅口候着的苏沫吩咐道:“苏沫,你去门口守着,若有人来立刻回禀。”
“是。”苏沫领了命令眼也不眨,毫不迟疑的便施展轻松闪到了揽月阁门口,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守着。
又在苏无念的白子旁落下一枚黑子,卿月取了一旁的茶杯陶醉的闻了闻茶香,轻啜了一口道:“你这小童倒是可爱的紧,不知二公子哪找来的?”
“咦?小姐看上苏沫了?”苏无念见自己的白子被黑子几乎快包围了,也不急躁,思索了一下后便轻轻落下一子:“小姐身边那丫鬟也非俗物,倒是惦记起在下的小童了。”
“只是见你那小童不同寻常,所以起了好奇之心而已。”卿月手执黑子却也不急着落下,只是捏在手中把玩,一双凤眼略带审视的盯着苏无念。
见状苏无念微微一笑,提起紫砂茶壶又替卿月斟了满杯茶香,随后神色一凝表情肃穆,小声的说道:“苏沫的父亲曾是驻守边关的大将军,可惜被贼人以军人最耻辱的叛国罪构陷入狱,全族被判了斩立决。我师傅与他父亲是至交,因此冒险救下了他,改头换姓后就留在了我身边。”
苏无念说的轻描淡写,可卿月却从他淡淡的语气中听出了悲哀和愤慨,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作为军人最可悲的不是打了败仗,而是他们在保家卫国,背后却那些被保护着放了冷箭。
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在不停的发生,甚至连罘彝族也是一样,每一代君王的王座都是由多少的鲜血、白骨、冤魂铸就而成的,而她便是君王手中的利剑,替君王铲除一切的障碍。
多么悲哀!她也好,苏沫的父亲也好,其他的君侯将相也好,不过都是上位者追逐权利和欲望的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