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膳时分,两人又被叫去用膳。见过王首富以后的豪云天心情极佳,应当是把那五万两白银搞定了。见他心情好,凌晟轩与他几杯酒下肚,颇有兴致地聊了起来。
凌晟轩道:“义帮如今颇得民心,也有意为百姓多做些实事。我瞧着朝廷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想来也是因为义帮仁义之名。云天兄何不趁此时机会,向朝廷投诚?你们男丁甚多,又身强体壮,可编支队伍从军,为国效力。”
豪云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脸“你很天真”地看向凌晟轩,哈哈笑了几声,道:“玄盛弟呀,你还是太嫩啦!朝廷如今对咱们义帮不闻不问,也不过是看义帮为百姓做了事,替他们省了不少麻烦,也没动到他们头上罢了。若我们自己去投诚,岂不是送自己入虎口?朝廷还不把我们一锅端咯!”
一时桌上不少人附和,他们都对朝廷很不信任。
凌晟轩微微皱了下眉,之后又舒展眉头,道:“我倒是觉得云天大哥这话差矣。义帮声势日渐壮大,若一直处于朝廷对立面的位置,朝廷总有无法容忍的一天。届时义帮再强,也敌不过朝廷的千百将士,与其等到那时不得不服软,倒不如趁如今最好的时机。”
若说先前的话还让豪云天觉得想法幼稚,那这一番却是戳在了他的胸口上。他身边那位“算卦的”慕白曾说过类似的话,当时他正意气风发没有太听得进去,如今再次听到,他却沉思起来。
桌上其他人有人很是不同意,嚷嚷道:“不去不去!去了等于羊入虎口,我才不信朝廷会那么好心,还让我们这群山匪从军!”
“是啊!万一我们投诚,朝廷不相信我们的诚意呢?帮主,咱也不能投诚!”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听得云念芙耳朵都要炸裂了。
这时慕白笑了笑,道:“没想到玄公子乃一介儒商,竟也对朝廷之事颇有了解。”
云念芙心里咯噔一下,一只手在桌子底下紧张地捏紧。凌晟轩还是那个样子,只嘴上道:“既从商,便要关心天下局势,朝廷政策。若是有战事起,我们跑商之人也要跟着受罪。生意难做,生存不易吶。”
慕白轻笑一声:“玄公子谦虚了,玄公子与令表妹身上所着布料上佳,又怎么生存不易?”
凌晟轩笑了笑,朝他举了举酒杯,然后两人各自喝下。饭桌上却因为讨论这个问题变得热火朝天,凌晟轩都没说什么了,其他人还在热烈的讨论着。
想来应是难以说通。凌晟轩小酌一口,心中说道。
岂料,这时却有一个声音持着相反意见,格外显耳,只听他道:“帮主,属下倒是觉得,玄公子的话不无道理。若是如今投诚,帮主说不定还能谈个好价钱。”
云念芙连忙朝声源看去,这一看才发现竟是给他们送膳食之人!
这个人倒也奇怪,三番五次的帮他们。云念芙看不透他,又戒备着他,一时间眼底情绪复杂。
他的话引起其他人不满,尤其是以贺正为首,当即就拍桌子对骂:“格老子的,阿博你个家伙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来劝帮主!”
名为阿博的人被这么一吼,顿时吓得肩膀一缩,有些紧张害怕的样子,嘴上却依旧嘀咕了一句:“我……我也是为了帮里好。”
也许是有人当了出头鸟,也有其他几个觉得可行的人,跟着附和了几句。
豪云天一摆手,道:“现在不说这个,以后再议。”
老大都放话了,自然没人再多说什么。凌晟轩喝了口酒,低头浅笑一下,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博抬眼看向凌晟轩,眼中有灵光闪过。
用膳过后,云念芙以为他们这些山匪会聚众玩乐,却没想到,他们只是有条不紊地去了自己值岗的位置,有一些则组成了巡逻队,将整个寨子都巡视几遍。只有少数不当班的人,回了房间休息,为的是半夜起来换班。
这个豪云天看起来只是个会唬人的壮汉,但没想到他竟也懂得这些。
凌晟轩起身往外走,云念芙也赶紧跟上。迈出偏厅,凌晟轩突然问:“方才吃得有些多了,想在外面走一走,要一起吗?”
云念芙愣了一下,虽说凌晟轩这一路帮了她不少,但其实很少会主动与她交流,两人之间也生疏得很,怎么突然约她一起散步?但不知怎么,她下意识的觉得应该答应下来,于是点了点头。
“二位可要在寨子里闲逛一番?”阿博突然走过来,看上去分外真诚,“不如由我带路,顺便还能给你们解个闷。”
凌晟轩侧头看了他一眼,直看得他心里头都有些发怵了,才听到他说:“那便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