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梁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对于去世的人来说就是奈何桥,可对于去那边干活的人来说就是一座普通的桥……
对了,现在老宅子归你了,我家里人已经把该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不过,楼上有一些旧家具都是你祖上留下的,有一张红木大床还挺值钱,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说实话,那张床我家里人谁都没有在上面睡过……”
陆鸣说道:“你陪我上去看看吧,我对自己的祖居还没有一点印象呢……”
几个人又沿着一条小路回到了老宅子,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可现在却幽静的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除了阳光和高高掠过树梢的风声,什么都听不到,就连平常在大樟树上叽叽喳喳的鸟雀也被火炮吓的逃走了。
“哎呀,这两个石锁也有些年代了吧,看上去有四五十斤呢……”陆虎在院子里看见了两个深陷进去泥土的石锁,感兴趣地说道。
陆鸣指指院子里的一把大笤帚说道:“你和六子把院子里的纸屑都清扫一下……把石锁挖出来洗干净了……”
说完,就和王梁、陆万林走进了屋子。
楼下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上次来的时候摆放在堂屋里的家具都已经半空了,两边的厢房里原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发开房门就能闻到一股霉味。
“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我的意思是不是得了什么病?”陆鸣问道。
王梁瞥了一眼陆万林,似乎有点不愿意说,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也不是什么病,实际上是昨天晚上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死的?”
陆鸣吃了一惊,似不信道:“摔死的?”
王梁点点头说道:“今天早晨,我老婆来给他送饭的时候,发现他就死在楼梯口,鼻子里有血迹,一只鞋也掉了……
我爸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显然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不过,我也纳闷呢,他这两年基本上不去楼上了,也不清楚他昨晚怎么突然就上楼去了呢?
最奇怪的是他最近饭量大增,你不知道,他最喜欢吃梅豆饼喝甲鱼汤,以前一顿只吃一个饼,甚至有时候胃口不好的时候半个饼都吃不掉,所以,经常都剩下来。
可最近这段时间,我老婆每天给他送四个饼都吃的一点不剩,我老婆也奇怪呢,问他最近饭量怎么这么好,他还生气,说不是他吃的,而是晚上被老鼠吃掉了,他还嘱咐我们给他弄一只猫来抓老鼠,我还没有顾上呢,没想到他就去了……”
陆鸣疑惑道:“这老宅子就你爸一个人,楼上又没人上去,多半成了老鼠窝了……”
顿了一下,又说道:“可也奇怪,老鼠应该以前就有,为什么现在才出来……”
陆万林笑道:“夏天的时候老鼠吃的东西多,田里面也能找到食物,眼下入了冬季,就不太容易找到吃的东西了,所以就钻进屋子来了……”
陆鸣想想也有道理,于是就跟着王梁上楼,他发现楼梯都是用上好的楠木做成的,但毕竟年代太久了,所以才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尤其是三个人同时走在上面还会微微摇晃,他还真有点担心会不会突然垮掉。
楼上的样子跟陆鸣想像的不太一样,并没有一间间隔起来的房间,除了左右有一个房间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敞开式的,一上楼就能看见最里面的一张挂着蚊帐的大床,靠墙摆放着几把破旧的太师椅,还有几只旧时的木头箱子,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东西。
由于木制的窗户都上了栓,房间里光线幽暗,阳光从裂开的木窗户射进几条细细的线,可以看见静静浮动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岁月的尘埃。
奇怪的是,楼下那些没有住人的房间都散发出一股霉味,可楼上反倒闻不到那种气味,好像这里的东西都已经被风化了,以至于失去了发霉的机会。
但这也并不是说房间里就没有气味,只是无法说清楚是一种什么气味,陆鸣翕动着鼻翼嗅了几下,感觉到自己嗅到的其实就是一种“历史”的气息。
“楼上以前都有隔断屏风,后来被我爸拆掉了……”王梁打开了灯,一边像个博物馆讲解员似的说道。
陆鸣走过去打开了一扇木制窗户,顿时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不过随即就打了一个喷嚏,因为他被自己带起来的灰尘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