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奇怪就奇怪在轰轰烈烈大张旗鼓的取证工作在腊月十五就完全结束了,此后的几天应该是移交司法机关进入法律程序,然后市里委派干部下来接手郭富朝的工作,就算是不能马上明确职务,最起码也得有一个“拟接手”的代理者才合情理的,但是却就那样鸦雀无声了,就如同老天爷弄出一声声惊天动地的惊雷,末了却没有下一滴雨一般让人惊乍乍的发愣。这种状态不仅仅是让人对局势不明,就连那些精明的、盯上了郭富朝那把县委书记交椅的人们也都不敢贸然行动了。当然,也许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该出手的人早就出手了,仅仅是上层的态度不明朗,迟迟不把这件事情提上议事日程罢了。
赵慎三就在这种状态下“无奈”的承担着整个桐县党政一把手的工作。别的不说了,就每天需要他去市里、省里参加的一把手必须参加的会议,就让他恨不得有分身术了,更别提年底了县里好多单位都嗷嗷待哺的孩子般围着他要钱。加上今年天气反常,入冬之后一场大雪连着一场大雪,桐县地处偏远,农村条件极差,居然就有些交通不便利的山区形成了雪灾,这都需要他这个父母官去处理解决的,端的是忙的两头不见日头,大冷的天愣是满嘴的火燎泡,一看就是虚火上升所致。
虽然县里的同志们看到的赵县长,呃,仰或是赵代理书记,每天都在忙的昏天黑地,他的县长办公室成了全桐县县委、县政府两栋大楼最热闹的地方。为了尽快找到他达到目的,每天一大早,甚至还没有到上班时间,那些科局级干部们和乡镇领导就开始在走廊里排队,往往等赵慎三风尘仆仆从市里赶章来的时候,走廊里的队伍都能从他办公室门口排到楼梯口了。
一兼两职主持工作的赵县长并没有如同某些得到权柄便吃了蜜蜂屎一般轻狂的人那般得瑟,却也并没有那种虽然心里得意但却满脸的不情愿好似自己是天底下第一受苦受累的人一般做作。他依旧跟以往他单单做县长时一摸一样的态度,看到这些排队找他或者处理党务或者处理政务的干部们,也都是不卑不亢的点头打个招呼,章到屋里依旧是有条不紊的坐下,能处理多少就是多少,不能处理的也不故作勤政的通宵达旦,该走的时候一分钟都不通融,这也就无形中形成了属于他个人的某种威严。
由此一来,赵慎三那种不怒自威的官威居然就在这种自自然然之中牢固的刻在了桐县所有干部的脑海里了。人家赵县长虽然不像刘天地县长那样动辄骂娘,拍桌子震椅子的以“粗豪”制人。更不是如同郭书记一般阴沉沉的木着脸,喜怒不形于色,谁也不知道到底领导在想些什么。赵县长完全是自如的、自然的在做他自己一般做着县委书记跟县长的职务,越是自然,反倒越是显出了人家那种大气跟高段,就如同真正高段的书法家写字向来不讲究什么柳体颜体,仅仅是行云流水般一挥而就,却偏生就自成一家,给人以完美的印象一般,其为官之道也就高下立分了。
其实,赵慎三平静的外表之下,这段时间却时刻压抑着一颗狂喜的心,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的劳累最为合适,那就是---累,并快乐者。
在全云都人眼里显得扑朔迷离的局势其实如同一盘棋局,正在被云都甚至省城高手参与下精彩的博弈着。因为有也是操盘手之一的郑焰红市长在局中,所以这盘棋局足以可以清晰可见的整盘浮现在赵慎三县长的脑海里。虽然高手落子之后局势常有变化,但总的变化还是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好处的,这怎不让他暗暗开心呢?
二十三的早上,天就阴的厉害,白毛风刮得嗖嗖的,虽然都已经七点钟了,但天却依旧黑沉沉的没有大亮,但云都市一街两行的,都时不时响起“咚咚咚”的砧板响了,显然是勤快又性急的人家已经开始剁饺子馅包饺子了,这么冷的天,如果不吃饺子的话,老辈传下来说可是要冻掉耳朵的啊。
赵慎三却就在这个时候踏出了家门,一出楼洞,一股寒风就扑面而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脖子里的缝隙开始往身体里灌冷气,他赶紧拉起来羽绒服的帽子把脑袋包了起来,加快脚步冲自己的车走去。
乔丽丽跟小高最近也跟着他忙得够呛,只要是能蒙混过关的会议,有时候丽丽就替赵慎三去开。另外这几天每天晚上还都需要去市里头头脑脑家里坐坐,赵慎三一个人自然忙不过来,自然是三个人要么都在云都,要么都在桐县了。
一上车,丽丽就说到:“赵县长,政协那个会议我已经按您的吩咐跟负责人请假了,让王副县长替您去参加,咱们县里今天有两拨检查需要咱们章去迎检,第一波应该在十点钟,那您看咱们是现在就章县里还是?”
赵慎三舒了口气说道:“那就章县里吧,丽丽,我告诉你,下午三点钟我就要章省城一趟,明天中午才能继续工作,我不管你怎么安排,反正这段时间你给我挤出来。”
乔丽丽惊叫道:“赵县长,不带这样的!您明知道下午三点钟是市财政局的例行抽检,您不在谁去迎检啊?还有,晚上咱们还安排了来云都看三个领导的,都跟人家秘书约好了时间的怎么能改?更别提明天上午市里有一个春节安全生产工作会,市委办三令五申一定要党委一把手参加的,您让我再变一个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