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牧沉默了一阵,直到看见护城河时才轻叹道:“因为一模一样啊。”连时而发作的心病都如出一辙,就好像自己就是阿牧一样,一点也没有因为再世为人而改变。
世间大概没有人比自己更熟悉宁浣。
不可解之结。
李汝鱼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沉声问道:“先前岳单是想对我出手?”
阿牧点头,“那一刹那,他提醒你之后,岳单确实是对你起了杀心,若是我不在,你今日回不到开封城。”
李汝鱼恍然,“范夫子是故意提醒我的罢。”
因为自己在建康放走了他,所以他便提醒自己一次,也算还了这个人情。
阿牧沉默不语。
李汝鱼自言自语,“看来需要见一下虞弃文将军,燕州那边大抵是不用去了。”北方这个烂摊子,想必虞弃文心中有数。
但虞弃文真的还忠于大凉吗?
别说李汝鱼没把握,就是临安的女帝估计也没多少把握罢。
李汝鱼没有听从范夫子的劝告直接去燕州,而是选择寻找机会见一见虞弃文,再根据情况作出选择——是继续呆在开封还是回临安。
回到北卫二所公衙,闫擎已经买了东西归来,看见两人进门,这位话不多的黑衣汉子轻声说了句有人来拜访。
李汝鱼讶然,自己前脚到开封,后脚就有人知道了?
看来女帝的密旨也不秘。
走进去,却发现一位面目削瘦的不惑之年男子,身材高大而欣长,长须美髯端的是儒将风流意气,身着便服,腰间佩了柄剑。
起身笑道:“李百户真是胆大,孤身来开封,就不怕有来无回么。”
李汝鱼苦笑:“方才碰巧遇见了岳王爷,还好,活着回来了。”
不惑男子有些意外,旋即摇头叹气。
李汝鱼问道:“虞将军?”
不惑男子点头,“不请自来,打扰了。”
李汝鱼请他重新坐下后,轻声问道:“我也不兜圈子了,就率性问一句将军,何姓?”
姓凉还是姓岳。
虞弃文愣了下,显然有些不适应李汝鱼的直来直往,许久才爽朗笑道:“我若说姓凉,李百户相信么?”
李汝鱼点头,“将军当不是包清淳之流。”
虞弃文长叹了口气,显然也知道包清淳的事情,“晚节不保,可惜。”
被逼的也好,被赵长衣设计的也好,包清淳现在脱离了枢密院掌控,只能意味着一件事,这位老臣终究还是没能保住晚节。
旋即正色道:“李百户真不该来开封的。”
李汝鱼不解,“还请虞将军明说。”
虞弃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许诛反叛之事,本是岳单一手策划,种种迹象表明,岳单似乎有把柄在王琨手上,所以不得不顺从王琨的意思,原本是让镇北军假意内乱,然后让太子赵愭来钦差平乱,垫下储君之威,可不曾想许诛假戏真做,如今北方是真的乱了。”
顿了一下,“但是陛下没让太子赵愭来,而让你奉密旨先来,王琨和岳单必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局面,很可能下一步,就要在开封城里杀了你。”
麻烦就在这个密旨上。
因是密旨,开封这边的官员大概有人会知道,但更多人根本不知道李汝鱼是钦差,所以岳单就算杀了李汝鱼,到时候把责任让乱军身上一推,谁会认为是岳王杀钦差而反凉?
李汝鱼进入开封城,便身陷囹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