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察之罪,老奴不敢狡辩。”汪曲认罪,但还是忍不住道,“您既然猜得到她为什么让常青动手,就该知道,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您,并没有半点不忠不敬的歪心思。老奴说句托大的话,别说满乾王府,就是满京城,也找不出比她更一心为您的人。”
汪曲的心,还是偏向常青背后之人的。
他不禁分辨道,“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不是追究此事的好时机。等您面见过皇上,好好地回府后再招她问话不迟。说到底,她敢让常青动手,又怎会不清楚自作主张的后果?
当年您封王赐婚后,就被急调往东北大营,虽说没人再敢小瞧乾王府,但您远离京城四年,京中根基到底不稳,比不上大皇子、二皇子殿下。
就连三皇子,这几年也渐渐有了贤名。
这次您携战功风光回归,又另有皇命秘密进京,正是在京中立威扬名的好时候。
她只盼着您能站稳脚跟,此时对小王妃动手,不就是怕小王妃身负隐患,随时可能妨害到您。”
常青背后之人,是知道轻重的。
杀掉痴傻王妃,李府不仅不会倒霉,还能来个死无对证,彻底摆脱隐患。
而萧寒潜能重新挑选王妃。
挑个门当户对、年龄相当的,家世也不会比李府差。
即不会得罪李阁老府,又能让萧寒潜受益。
那人就是深知这点,才敢自作主张。
如今看来,那人却是好心办坏事。
汪曲就替那人说好话,“这四年来,乾王府的内宅能风平浪静,多亏她尽心尽力。您也知道,有多少人想往府里塞人!就像这次宫中赐美人,谁知道那六个人背后又牵扯着什么关系?
有她掌管内宅,将人往南偏院一关,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挑不出错来,何况外人?
老奴知道选四妾之事是障眼法,但没有她在内宅坐镇,乾王府还不得闹成菜市口?
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是知道那人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萧寒潜才隐而不动。
即对常青视而不见,又没有将那人直接定罪。
但对汪曲的话,萧寒潜不置可否。
汪曲十分识趣,斟酌道,“您若是想为小王妃出气,老奴就和张枫商量,定能不惊动李府就处置掉常青。”
萧寒潜就想到李英歌对常青的态度。
这几天她大半时间都在内室陪着自己,偶尔和常青接触,言行又乖巧又安静,不像在他面前时的有来有往,动静皆宜。
李英歌不似对常青有防备,但又不如对着谢妈妈时的骄纵亲热。
他隐隐觉得,李英歌对常青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毫无芥蒂。
他对他的小未婚妻会如何行事,十分感兴趣。
萧寒潜就无所谓的道,“这事你先别管。看看李英歌的反应再说。”
汪曲闻言再也压不住惊疑,“常青在小王妃身边已有三四年,又是贴身大丫鬟,她既然敢报上痴傻的事,就证明事实确凿。否则常青怎么敢听命下手?”
如果李英歌不痴不傻,那那人命常青动手,岂非成了一场笑话?!
他不觉得那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更不信常青会谎报消息。
且看谢氏对李英歌的禅精竭虑,就更证明了痴傻之事不假。
现在听萧寒潜的意思,竟是断定李英歌很正常。
萧寒潜的脑海中,不由闪过李英歌那双好似会说话的灵动双眼,他嗤笑道,“人算不如天算。你忘了小福全儿那一身神力是怎么来的了?”
小福全儿是汪曲的干儿子。
这其中还有一段缘由。
汪曲如醍醐灌顶,大奇道,“您是说小王妃和小福全儿一样,是因祸得福,得了天赐的机缘?”
原来这小福全儿,最早只是个陪玩的低级小太监。
有一回为了护着年幼的萧寒潜,不慎跌落御花园的凉亭,自己头破血流,却一把扛起萧寒潜,急急去找太医,一心怕萧寒潜受惊。
他们都当小福全儿是紧急之下瞬间爆发,后来才后知后觉,生得豆芽菜似的小福全儿这一摔,居然摔出了一身神力。
太医院啧啧称奇,谁都诊不出所以然来。
大千世间无奇不有。
汪曲觉得小福全儿人如其名,大难不死福缘深厚,又看中他忠心为主神力无匹,有心提拔他,收他做了干儿子。
小福全儿是唯一跟着萧寒潜去东北大营的贴身内侍。
因他力大无比,这会儿正看守着战俘头领。
正因为身边之人有如此奇缘,所以萧寒潜在初见李英歌,发现她言行不像痴儿时,并没有露出半点异样情绪。
而汪曲偏心那人,那人一心为他,在他眼里,却只是画蛇添足罢了。
他根本不介意娶个痴傻的王妃。
人人都爱联姻,他却不屑于依靠妻族。
他要娶的是妻子,又不是棋子。
如果连枕边人都要算计利用,算什么大丈夫?
他的人无论好坏,都由他护着,如果护不住,只能说明自己无能。
所以乍闻李英歌是个痴儿时,他只有意外,没有震怒。
他甚至因此对谢氏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