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也是个懂孝悌的,见姐姐忙,也就跟着留了下来帮手。给老太太的寿礼托我带过来的,回头你瞧瞧,端的是一手好女红,这四年倒是没白用功。”
谢氏句句离不开夸赞之词,三太太的笑容却越来越干巴。
当年李子昌大事化小,谢氏却是把来龙去脉都写信“告”到老太太杨氏跟前了。
偏老太太还当是什么好事,当着三房人的面读信读到一半,才晓得李妙偷鸡不成蚀把米,闹得三房好大的没脸不说,信中还有汪曲转达萧寒潜的“训话”,直臊得老太太当众下不来台。
老太太恼羞成怒,那段日子,三房人都不愿回首。
而三太太虽觉得丢脸,却更恨两个庶女没卵用,要真做了乾王府的妾也就罢了,偏偏被人接连打脸。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李子昌和谢氏的人品常年在线,好歹为李妙定了门体面的亲事。
新科进士虽然比不上皇子王爷,但足以叫族里其他人羡慕得眼红。
三太太想到这里,忙搓了搓笑僵的面部肌肉,笑容热烈的点头道,“四弟妹说的是,多亏四弟妹这几年的教养,回头等妙儿出嫁,这拜别父母一环,可不能少了四弟妹!”
谢氏心下嗤笑,懒得和自来熟的三太太瞎扯淡,直接泼过去一盆冷水道,“这事使不得。等到秒儿出嫁那会儿,我都是分了家的隔房婶娘了,这亲事要继续在京中府里办也行,却得麻烦三哥和三嫂往京里跑一趟,亲自打点打点。”
分了家的隔房婶娘?
什么分家?!
三太太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谢氏的意思,面色顿时精彩纷呈,似惊似喜似无措。
谢氏心中暗笑,寻了个借口喊来谢妈妈,主仆二人说着些土产分配的琐事,甩下犹自呆怔的三太太。
“好侄女。”三太太转头捉住慢了半步的李英歌,弯身哄孩子似的低声道,“你给三伯娘说说,你娘这回来是不是打着分家的主意?你爹怎么说的,那李福是不是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李英歌哪里会看不出谢氏的试探之意。
当下见三太太极力忍着狂喜,面部神经险些失调,就明白了——澧县李氏并非完全在老太太杨氏的一手掌握之下,看来,盼着分家的大有人在。
她心里如是想,却牢记着谢氏的交待,面上熟门熟路的卖乖道,“三伯娘,娘是带我来给祖母祝寿的。紧赶慢赶好些天,我现在好饿。”
三太太眨眨眼,不由想起京里传来的大情小事,都说谢氏把嫡女当心肝肉养得娇气得很,果然传言不假,眼前这侄女就是个冒傻气的小丫头。
只是脸上不好带出来,一面心中失望,一面扬起笑脸喊来个婆子,吩咐道,“去,带咱门乖乖侄女先去用些新鲜点心。挑些好克化的,可别吃急咯。”
李英歌直起鸡皮疙瘩,不动声色的避开婆子伸过来的手,牵着常青笑着道谢。
等她走远,三太太就眼珠子乱转,疾步撵上三老爷,待打发走了李福,就和三老爷咬起耳朵,二人低语片刻,就兵分两路,各自去通风报信。
谢氏等人才卸下行装,在族里老宅收拾出的院子落脚,大房和二房当家作主的老爷太太们,就都知道了谢氏那句惊人之语。
于是当谢氏带着李英歌进了老太太杨氏的院子时,三房的大小主子都已排排坐,一见她二人跨进门槛,就齐齐起身,少不得互相见礼,契阔寒暄一番。
只是屋内的气氛却有些怪异。
老太太杨氏本老神在在的端坐上首,等着谢氏和李英歌跪拜见礼。
此时此刻扫视一圈,不难发现几个庶子庶媳的言行颇有些怪异,对着谢氏热情有之,殷勤有之,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急切和审视。
杨氏已然花白的眉毛皱在一起,不耐烦的打断道,“老四媳妇才刚到,你们有什么话待会儿用饭的时候慢慢说。英哥儿?乖孙女,快到祖母这里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女儿自打落地,根本没回过族里,也从没见过杨氏。
这一声乖孙女,直听得谢氏犯腻味,暗道臭老太婆挺能装,当下就搂着女儿不放,似笑非笑道,“娘说的是,英哥儿年纪小受不得累。您老开个恩,先放她小孩子家家下去歇一歇。也和她的堂兄堂姐们亲近亲近。”
杨氏看也不看谢氏,勾了勾嘴角道,“在我跟前不是一样能亲近?”
“那怎么一样。”谢氏也勾嘴角,拍了拍李英歌,道,“大人说话孩子们没必要听。何况我要说的,是分家的事。”
谢氏懒得磨洋工,高举重锤,擂响了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