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牧野表情仍纹丝不动,声音淡得不带一丝感情:“虽然我们还没到父子情深的地步,但我想您应该还算了解我。”
这话真是伤人。
君长天心里无奈地叹气。但这又能怪谁呢?他们父子走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他一手踌成的。他没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已是最大的孝顺了。
对他,他真的无法要求再多。而如今能够改变他们这般淡冷的关系的,估计只能靠俏俏了。
君长天敛起心思,将思绪放在即将要谈的正事上。
他放下杯子,看向君牧野,对视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跟俏俏,有结婚的打算吗?”
君牧野淡淡看向他,对于他的问话,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你打算送上祝福吗?”他淡声问道,但那漫不经心地表情,似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君长天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说道:“当然。虽然这发展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我的初衷,本就是为俏俏寻个好归宿。”
“那你可以放心了。”他仍旧一脸淡漠平静,完全没有要感激的意思。
因为不管他同不同意,这人,他是要定了。
君长天见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倒是有点伤脑筋了。
“有话尽管说,我比较喜欢开门见山的聊天方式。”君牧野淡然看了他一眼。
君长天不由地蹙眉,片刻,无奈叹了一口气。在他们面前,他属于冷硬派,凡事不留余地,带着点咄咄逼人的压迫气势。
“你们要结婚,我不会反对,但我有一个条件。”他说。
君牧野没吭声,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下文。
“我要你将公司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给瑾年。”他直接了当地说。
君牧野冷然地挑唇,“凭什么?”
“你已经得到俏俏了。”
“这并不是一件利益的交易。”他声音中的冷意愈发明显。
君长天闻言,觉着他这话透着浓浓的讽刺意味,有些不悦地沉下脸来,“如果真要拿她去换取利益,那么,此刻坐在我面前的,就是你外公了。”
君牧野目光沉沉看向他,“希望这不是一种威胁。”
“是什么,全凭你的态度而定。”君长天表情沉肃,淡下来的语气亦透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心脏不好,自从跟他岳父达成协议,牧野接管公司后,他这些年来便不问“政事”,每天闲着下下棋,钓钓鱼,打打高尔夫,身上那股锐利之气已敛去不少。加之对他的歉疚,在他面前自然也显少摆出什么严厉姿态来。
但他到底曾是商界的一代枭雄,骨子里仍有商人的那股精明与深沉。端起姿态来,亦有种威慑的气场。
然而,这对于君牧野,却不起成效。他这人,软硬不吃。
当然,这只是对于除了许俏俏之外的人。
君牧野表情淡漠得近乎冰冷,他缓缓起身,说:“那么,我想我们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
君长天见他离开,霍地起身,沉声质问:“俏丫头在你心目中,连那百分之十的股权都不值吗?”
君牧野脚步微顿,转过身来,看着他,冷然道:“他们现在拥有的,该知足了。再多的,我怕他们要不起。”
“你娶了俏俏,你在君氏的位置,便无人可捍动。百分之十的股权,对你根本造成不任何影响。就算是给瑾年的一点补偿,毕竟俏俏也曾是瑾年……”
君牧野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说到底,在你心里,他们才是你的家人吧。”
君长天皱起眉。
“外公的出面干涉,让您不得不妥协。但这些年来,您也一直在为他们算计着,不是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君长天斥道。
君牧野眉眼间尽是一片冷意,挑明了说:“借由俏俏的名义,既不违背您当初对外公的约定,又能顺理成章的替他们母子争取更多的利益。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盘,是么?”
君长天瞳孔急遽收缩了下,愕然瞠目的看着他。
“你——”
“事情没有按照你所计划的发展,你很失望吧?刚才有那么一瞬,我以为你是真心祝福我的。”他顿了顿,忽而勾起唇,冷笑道:“看来我是想多了。父爱这种东西,早在你将他们领进家门,将我母亲逼死那一刻,就已经没了。果真不能对你有所期望。”
君长天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听到他充满失望的语气,急急地道:“牧野,你误会了……”
“解释的话,还是留去对他们说吧。”他冷漠地转身,拉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君长天怔然地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心里满是诧异。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
彼时,许俏俏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君牧野脸色冷沉地走了过来,拽着她的手,二话不说的便往门口走。
“哎……去哪啊?”她脚步踉跄了下,连忙跟上。
“回去。”他脚步未停地说。
“啊?可是一会就要吃饭了啊……”
他也不回应,迳自拿了外套便拉着她离开。许俏俏连跟君长天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变脸了?是谈了什么谈得不愉快了吗?
许俏俏步伐匆匆地跟在他身后,侧目打量着他冰冷的脸色,薄唇抿起,那是他不高兴的表现。
许俏俏见状,也不再多问什么,乖乖跟着他先行离开。
车开到了大门口,正巧撞见二太太打完牌回来。
叶倩文看到他们,有些讶异。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人家便无视她的驶离。
她转眸看了看他们远去的方向,蹙了下眉,狐疑揣测,他们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