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听到笛声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子时,再追了这么一路,已经差不多丑时了,这个时辰就算是南大街上的怡红院之流都已经打烊了,整条街应该都陷入了沉睡才对。
但是,当他们走到巷子尽头的时候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街道上虽然只剩下几盏街灯还亮着,也没有了人们交谈对话的声音,但却有许许多多的人正在街道上行走着!
一眼看去,是密密麻麻一群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皆有,而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整齐划一地朝着街道的尽头慢悠悠地走着。他们的步伐缓慢而沉重,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僵硬,但皆是目视前方,目的明确。
蔺司白没有贸然走出巷子口,而是保持自己隐匿于黑暗之中,然后默默地观察这群人。
夕和也不会傻乎乎地这么冲出去,辨认了下笛声的来源正是这些人前往的方向后,她又仔细看了看这些人的神态。接着,她惊讶地看到了一张略微熟悉的脸庞,是那个她曾经问过诊的女子!
“这些人是宅子里的两百多个百姓!”夕和认出后,轻声在蔺司白背后说了一句,同时感觉自己头皮一紧,脊背上窜起了一股寒气。
这些人虽然眼睛都是睁着的,但不管是神态还是走路的姿势都很僵硬木讷,很显然是没有思想在的,就像是得了梦游症的人在梦游。但是梦游症并不是十分常见的疾病,也绝无可能两百多人同时梦游啊!
可若不是梦游,两百多个人行尸走肉一般在深夜的街道游荡,简直就像是闹了尸变,是没有灵魂的尸体重新出现一般!
蔺司白也不禁皱紧了眉头,再给随行保护而来的肃尘一个眼色,肃尘立刻飞身跃上墙头离开,去查证宅院里的百姓还在不在。
笛声依旧调不成调的进行着,两百余人也不紧不慢地跟随着笛声的指引一路向前。夕和同蔺司白在巷子里站了好一会儿,等所有人都过去了才从黑暗里现身。
他们一出来,除了看到前面的大队伍外刚好还看到有一个酒鬼,抱了个酒坛子跌跌撞撞地迎面走来。那酒鬼显然已经喝懵了,脚步虚浮不稳,不小心撞到了队伍里的一个人,那个人被外力冲撞一下就跌倒在了地上,而酒鬼的酒坛子也摔了,碎瓷片划破了那人的手背。
酒鬼看酒坛子碎了,一边哀嚎一边往地上凑去,想去舔流了一地的酒液。而那个被撞的人手背被划了个不大不小的伤口,鲜血一下就涌了出来,他却好像没有感觉一般,机械地从地上站起来,继续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朝前走去,伤口流出的鲜血就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
看前面的人渐渐远去之后,蔺司白和夕和两人才跟上。
庞大的队伍慢慢地穿过了一整条南大街,到了另一条街道,接着又穿过另一条街道又到了下一条。夕和他们跟了好久,慢慢地从京城的城中一点点跟到了边缘地带,最后,彻底离开了街道,竟是朝着郊外的山野而去。
这个方向夕和还是第一次来,并不知道前方是什么。但蔺司白却是知道的,他一看到了这里,皱着的眉头更紧了。他停下了脚步,轻声吐出两个字“啸尘”,接着那个和离开的肃尘有着一样面容的男子踩着几缕夜风出现在他面前,恭敬地称“属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