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那支鬼子队伍约有五六十个人,最前面是两个骑马的,应该是鬼子小队长和那个汉奸,但因他们离这儿还有二三里地,我也辨认不清,只能看个轮廓。
俩骑马的后面是十几个头戴钢盔的鬼子兵,他们后面是稀稀拉拉的一群伪军。
说他们希拉,是因为有伤兵被人架着,也有用担架抬着的。
我仔细数了数,不算那两个骑马的玩意,鬼子兵是十五个,能走路的伪军有三十九人,加上五六个伤员,总数应该在七十人左右。
也就是说,他们肯定还有一部分人留在大堡村那儿。
鬼子的队伍渐渐近了,除了身影更加清晰,模样也隐约能看清了,我伏在灌木后,伸头眯眼,全神贯注着走在最前面那两个骑马的家伙,当然最重点是那个头戴礼帽的杂种。
我见他俩并排走着,礼帽汉奸身形瘦削,脸庞因被帽檐遮了大半,始终没法辨认其真实面目。
我又后悔起不该在这儿隐蔽了,这片灌木林距离乡道有一二百米,若头上不戴礼帽或草帽,肯定能辨认出来,可。。。。。。
我急了,眼看他们渐渐走到了我的正面,我还是没能辨认出来,脑子一闪,抓起一块石头,随手往南面扔去。
石头砸在十几米外的一棵树干上,发出了一阵“卡啦”的响声。
那礼帽男子似乎很警觉,闻声转头,就在这一刹那,我终于看清了其庐山真面目——三麻子!
我心里一阵狂喜。
而这时,鬼子们也都听到了动静,齐刷刷地转头朝我这边望来。
我娘,我吓得一哆嗦,埋头扎在了地上。
只听一个鬼子喊了句啥,紧接着就传来了“咕咚、咕咚。。。。。。”的脚步声。
坏了,坏了,鬼子过来了。
这他娘的咋办?我忙转头回望,见身后是一片麦田,麦子刚刚泛青,别说个人,就是连只兔子也遮不住。
跑是绝对跑不了了,站起来投降?更不敢,万一刚起身就被一枪爆头,那连句话都没工夫说。
还是赶紧喊吧,这样也许还能暂时保住命,起码不会被子弹立马打中。
我把身子紧缩在地上,脑袋偏着贴着地,嘶声大喊:“三爷,三爷,我是郭子呀,快救命啊。。。。。。”
没想到,这一嗓子喊出,旋即招来了几声枪响,子弹贴着我的头皮“嗖嗖”地飞了过去,击在后面的灌木枝条上,发出了霹雳咔嚓的树枝断裂声。
我更昏了,不管不顾地用尽全力大喊:“三--爷!三--爷!我--是--郭--子--呀。。。。。。”
为了让三麻子能听清,我尽力把字拖的长一点,重一点。
最后这句刚喊出,忽听远处一声大叫:“别打,别打!抓活的!”
我靠,是三麻子的声音,这狗日的不救我,还要让鬼子把我活捉?他啥意思?
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呜哩哇啦的鸟语。
鬼子们不放枪了,而是举着刺刀,呈扇面形一步步围了过来。
我只好苦逼的高举着双手,伸出灌木,又大喊:“三爷,三爷,我是郭子呀,快救命啊!”
“你他娘的咋呼个啥,快站起来!”三麻子骑在马上,大骂了一声。
我硬着头皮,高举着双手,慢慢从灌木丛后站了起来。
“三爷。。。。。。”我脑袋刚冒出灌木丛,又冲远处的三麻子喊了一声,且嗓音里带着哭腔。这不是装的,是当时心理的真实写照。
在我与三麻子的眼光相碰的一刹那,我心又猛抽了一下。
这他娘的,远隔千里之外,我们这对师徒,又在这儿相遇了。心里那滋味,真是五味杂陈,说不上是喜还是酸。
我呜呜地哭着,举着双手被鬼子押到了三麻子马前。
三麻子怪异地低头看着我,大骂道:“你特娘的咧咧个啥,老子还没死!”
他骂着,又转头冲那鬼子小队长呜啦了几句什么。
那小队长乜斜着眼望了我一下,冲几个鬼子一挥手。
我便被他们押着,向前面的城门口走去。
唉,人啊,这智商立马就能分高低,我和三麻子同样落魄地来到这陌生的地方,人家骑着高头大马,还跟鬼子官有说有笑的,这待遇,羡慕嫉妒恨呀。
而我,则成了他的囚犯,过会死活还不知道呢。
还有,不知一枝梅那土匪娘们在城里不,若她也在,我可真就倒了八辈子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