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伸头望了眼外屋,啥也没有,更没任何动静。
看来,三麻子这回没和昨晚那样懈怠,而是有所警惕了。
不过,我们说话的这空当里,那种诡异的声音和影像确实再没发生,我又伸头瞅了瞅荷花,她侧卧在东炕头,面朝墙,睡得很香,我爱惜地轻轻抚了下她的腿,对三麻子道:“三爷,你睡吧,不过我是真听到也看到了怪事,你醒睡点就行,一有动静赶紧起来。”
三麻子哦了一声,又仰身躺下了。
我掩好房门,又回到棺材前,跪在那儿,因为一连串的诡异惊扰,我半点睡意都没了,脑子愈发清醒。
不一会儿,里屋的三麻子又发出了轻轻的鼾声。他这一睡死,我心里又稍微紧张起来。
突然,我隐隐听到了一阵“咕噜、咕噜……”的怪异的声响。
那种声音,好似一个人喘气不顺溜,憋在嗓子眼里那种难受的感觉。
咦?这声音,咋这么耳熟呢,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我蹙了下眉头,边听,边仔细在记忆里搜索着,猛然,我想起来了,这,这不是我上次来荷花家,宋郎中对我发出的那种咕噜声吗?
我脑袋轰地一炸,也终于听到了声响的来源——那棺材里!
我娘,我不敢惊炸,而是慌忙起身,一步窜到卧室门口,一把推开门,不等喊出声来,只听身后“咣”的一声巨响。
“三爷……”我惊喊着一头扑了进来。
几乎与此同时,三麻子也忽地从炕上坐了起来。
“呜呜~~~~!”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嘶吼震得整个屋子都颤抖起来。
我一个蹿跳飞身上炕,下意识地转头望去,惊见宋郎中瞪着一双赤红的牛眼,咆啸着从棺材里一弹而出,舞着双臂向里屋扑来。
“救我......”我惊栗着一把把荷花的身体拽进炕头,顺势一脚又把三麻子踹到了炕沿处。
三麻子猝不及防,“嗷”的一头差点栽下炕去,就在这时,宋郎中已狂吼着扑了进来,劈手就抓向了三麻子。
“救我……”危机之中,三麻子又向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完了,完了!
在跟诈尸历次较量中,我从没听见三麻子说出过这话,从来都是我这么喊他,而现在……这说明,他也没辙了。
这他娘的咋办呀,我昏了,眼见三麻子被宋郎中一把拽下了炕,眨眼又冲我扑来。
显然,它是单独冲我来的。
我哭喊着抄起被褥,蒙头砸了过去。
这也是人在极度惊恐和无奈中下意识的一个动作,跟落水之人狂乱抓摁救他的人一样,拼尽最后一根稻草,直到玩完。
郎中被我扔的被褥砸在脸上,瞬间被蒙住,忙伸手乱扯。就在这一刹那,忽听三麻子大吼一声,一个飞窜从地上跳了起来,连被褥带诈尸,一下子死死抱住,大喊:“打,打,快打!”
话刚落,只听“咔嚓”一声,厚厚的被褥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生生撑开两半,三麻子也惊吼着飞了出去,咣的一下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几乎于此同时,我也出手了,这出手是跟那被褥撕裂同一时间,分秒不差,等我发现三麻子飞窜,诈尸从被褥里伸出头来的时候,想停手也来不及了。
“咣”的一声巨响,我整个身子扑在了诈尸的身上,他也是猝不及防,被重重地砸倒在地,手脚也被被褥束缚住了。
两两相撞,电光石火间,我哪敢给它半点出手的机会?
我在倒地的瞬间,一拳击中了它露出被褥的脑袋,只听“噗嗤”一下,其半个脑袋被我巨大的冲击力击了个粉碎,脑浆喷了我一脸。
脑袋虽然没了,但他被被褥束缚的四肢仍在拼命撕挣,我没头没脸地手脚并用,站在它身上拼命猛跺它的身体及四肢,一阵阵“咔咔”的惊悚瘆人的骨裂声过后,它终于丧失了反抗能力,彻底地瘫在了地上,成了一堆死肉。
直到这时,三麻子才从墙旮旯里爬起来,惊悸地连声问道:“咋样了,咋样了,骨节都碎了吗,别让它再反起来……”
我呼哧道:“碎了,脑袋也没了。”
三麻子哦了一声,心有余悸地道:“真特娘的……”
他扶着墙站起来,借着外屋透来的灯光,皱眉观察着我脚底下的诈尸。
而一直躲在炕头上,早已惊懵了的荷花,这时才醒悟过来,嗷的一声扑在炕沿上大哭起来。
三麻子大怒,骂道:“嚎啥嚎,还不都是你俩闹下的这事?宋郎中尸骨未寒,你们就在他面前瞎日捣,你当鬼魂是好欺负的?人在做,天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