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战壕远端有人大喊了一声:“好,那个铁屋子炸翻啦……”
“打!”
土匪们的劲头立马鼓了起来,冒着枪林弹雨,嘶吼着冲着山口的鬼子群就啪啪猛打。
我窝在战壕里,转头低眼看向伤处,见右胳膊肚靠近肩膀部位血肉模糊,试着抬了一下,竟还能动,心里不由一阵暗喜,这显然没伤着骨头,遂精神大振,用左手从贴身的汗衫上撕下一块布条,咬牙紧紧把伤口缠住。
等我再次抬头观望的时候,同伴们已把敌人的这次进攻打退了。
只见两辆坦克一个趴在那儿,一个侧翻着,成了两堆废铁。
山口石墙处呢,黄压压地趴了一片死尸。
再往山外看,远处,几个鬼子官对头聚在那儿似乎在促商计策,而其他士兵有的东倒西歪在接受军医的包扎,有的坐在地上抱着枪发呆,完全没了先前的精神头。
跟山下的鬼子相比,我们这边战壕里却欢天喜地,几个土匪窝在那儿纷纷吹嘘自己打死了多少人,怎么打的。
对面山坡战壕里也是人头攒动,显然他们也在互相炫耀鼓励。
我不知道鬼子连续进攻受挫,会不会改变策略,因为他们依赖的坦克报废了,想继续用人海战术冲锋,无异于肉包子打狗。
其时天色已过晌午,鬼子们还在那儿迟迟不动,我心里又划了个勾,难道他们要撤退?还是想等晚上趁夜发动更大规模的袭击?
就这样心焦地等了约半个时辰,鬼子们又动了起来。
不过,这次不是组织进攻,而是集合起来,抬着伤员往回撤了。
我心里一阵狂喜,差点喊出声来。
而战壕里的喽啰们见此,也大呼小叫的咋呼起来。
鬼子们终于撤走了,峡谷两边的人汇聚在了谷底,欢天喜地的到处搜掠鬼子们丢弃的枪支弹药。
高占祥安排了几个喽啰继续上山顶观察动静,而后带着我回到了石门寺。
此时,他老婆秀儿在两个喽啰的保护下也从山上下来了,见我胳膊受伤,忙着找药包扎。
这一仗,我们死伤二十多人,日伪军则死了五十多,还报销了两辆坦克,可以说打的极其漂亮。
龙门顶大寨和老虎嘴的老大、老三及三麻子也赶来了,在查看了战场,询问了战斗过程后,三人激动万分,连连赞扬了兄弟们不怕死的勇敢精神。
另外,为了表彰舍身炸坦克的“二虎子”的忘我精神,老大从库里拨出了五十块大洋,让老三高占山带着几个喽啰,连夜奔赴二虎子所在的村子,把抚恤金亲手交给了他的老爹,并承诺,以后还会继续供养他,一直到老。
这一仗下来,我的威望大增,可以说不论在高家三兄弟眼里,还是在众喽啰那儿,都把我当成了大寨的绝对骨干。
当晚,老二高占祥在寺庙的大堂里犒赏了参战的所有兄弟,并发誓一定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跟鬼子血战到底,等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喽啰们又开始在山口忙着垒石墙了。
因为吃到了石墙的甜头,所以这次他们要加大加宽加高,垒成一堵炮弹炸不塌,药包炸不烂的钢铁长城。
而我因为胳膊受伤,就呆在寺里没事可做,吊着胳膊四处溜达。
中午的时候,老二高占祥从外面回来,说胡军师说要防备日军的偷袭,所以咱们的兵力要合理分配,日夜值守山口。
这个也在我的意料之中,鬼子吃了大亏,肯定不会罢休的,硬攻攻不进来,就会想别的办法偷袭。反正不能让我们安顿了。
说完这些,高占祥把老婆秀儿支了出去,对我低声道:“兄弟,今晚你坚持着替我巡山,哥带几个弟兄出去溜圈。”
我一愣,难道他们要出去抢劫?可在这关键时期,也不能一心二用呀。
“二哥,你们……”我迟疑地问道。
他神秘地一笑:“兄弟,哥替你去夹沟村把那姓刘的一家灭了,我老婆的表妹就是你的了,嘿嘿……”
我靠,我心下猛地一颤,忙摆手:“二哥,使不得,这,这……”
“不用你管,一切包在我身上,”他啪的一拍胸膛,“咱兄弟要做的事,没人敢不应,你放心好了,把那家财主灭了,哥就张罗着给你娶媳妇!”
我脸皮抖了抖,无话可说了。
既然他一定要做,我再执拗也挡不下来,一切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