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们被一个个押进屋,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和职务以及政治面貌等,从后门出去集合了。
轮到我了,在两个南韩棒子的押解下,一进门,只感觉一道强光刺来,忙抬手遮住,往里一瞅,见强光是从墙边办公桌上面的墙上射来的,是一只探照灯。
而在这强光的衬托下,办公桌后的几个人根本看不清模样。
两个棒子呵斥我脱了衣服,先检查了遍。
我因在营教导员王大胜的提醒下,早在车上的时候就把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东西扯掉扔了,那块‘宝玉’也被我偷偷塞进了体内。
所以,他们啥也没搜到,又呵斥着我把衣服穿上。
“说,你所在的部队的番号,你的姓名、年龄、职务,你们各级长官的职务,要老实交代,敢撒半句谎,老子就扔你喂狗!”一个汉语很流利的声音从桌子后发出。
我一下子愣住了,我娘,美军里面也有中国人?难道志愿军也有叛变过来的了?
我有些发懵了,极力皱了下眉,按照早已编排好的说辞,道:“报告长官,我叫郭狗蛋,从小没爹没娘,也不知多大了,可能三十郎当岁,也可能是二十八九?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在街上被他们抓来当兵的,是志愿军一班的,家在老虎沟村,没爹没娘,从小要饭……”
我嘴上说着,心里不由有些发虚起来,这么胡编排,万一被哪个熟悉的战友揭露了,岂不死的更快?可我也不敢照实说呀,先这么糊弄着吧,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多半是活不成了。
我话说完了,办公桌后的人就嘀哩咕噜地说起了鸟语,应该是那个汉奸把我刚才的话翻译给黄毛鬼子听。
接着,那汉奸突然问道:“你是哪个军,哪个师,哪个团的?你们军长、师长、团长都叫什么名字?说!”
他怕的拍了一下桌子,光柱里腾起一团尘雾。
我故意吓的一哆嗦,为难地咧嘴说道:“长官,我不知道啊,我刚来没几天,也不认字……”
这种情况在志愿军里是很多的,都是穷苦孩子,刚解放,只要你能跑能跳,能分清东西南北,眼神不太近视,那部队就要你,认字那是当官的职责,当兵的只要能把枪打响了就行。鬼子知道了国情,也就见怪不怪。
“你特娘的,傻子吗?”那汉奸火了,“那你是几连几排的?连长排长班长叫啥名字?这个应该知道吧?”
我茫然地眨眨眼,道:“我不知道呀,我只知道我们一班班长姓李,外号李大傻子,被你们一炮弹炸死了……”
那汉奸一听更火了,特么这不纯棒槌吗?打!
两个押解我的南韩棒子从后面一脚把我踹倒,举着枪托就咕咚咕咚地往我背上砸。
我痛的是哇哇大叫,连喊长官饶命,我确实不知道别的呀。
那美军军官从黑影里见我这样,觉得无趣,就呜哩哇啦说了几句。
那汉奸遂气急败坏地一挥手:“把这个二逼带下去,么的,啥玩意……”
谢天谢地谢鬼子,狗日的汉奸逼正宗黄毛鬼还坏呀。
我痛苦地呻】吟着,被俩棒子从后门架了出去,这才发现后面是条路,路上停着一排卡车,专门押送俘虏的。
我被他们踢打着爬上了一辆车,车上已挤了十几个跟我一样审问过的战友,当然我们彼此都不认识。
那么,美军审讯我的记录是怎么写的呢。
原文如下:
郭狗蛋:男,山东沂蒙山老虎沟村人,年龄三十岁左右,志愿军列兵,文盲,其所在部队番号及军、师、团、连、排的长官姓名不知。据此判断,此人智商有点问题,无深究价值。
后来也知道了,那汉奸是国军从湾湾派来的,任务就是帮着美联军审讯探察志愿军俘虏的,当然也还有其他目的。
那么,其他志愿军俘虏的审讯过程和结果呢,有装耳聋的(被炮火震聋),又胡言乱语的(精神错乱),有跟我一样不认字的文盲,也有装傻充愣的。
当然,也有不少实话实说的,有的还主动跟美联军报告情况。
但这些都无大的用处,因为我们整个师都打散了,能跑的跑了,死的死,俘虏的俘虏,美军也不可能去细查情况。
所以,我们这批俘虏没受多少皮肉之苦,就被押往釜山俘虏收容所登记编号。
在这儿,我的真实身份被揭露,是因我的连队的几个俘虏说了实话,被美联军和国军特务排查出来的。
我也因此被关进狗笼子里遭到了几次殴打。
其后,我们又被送往了巨济岛战俘营,这儿,关押了中朝军队几万俘虏。
从此,漫长的熬煎、虐待和斗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