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确定,觉的窗下不太安全,极容易暴露,便悄悄爬起来,猫腰溜到了墙角茅厕里隐蔽起来。
还好,夜黑风高的,狗叫了几声就不再叫了,搞的我虚惊一场。
听听没啥动静了,又返回到了窗户下。
这次,我的胆子也大了,借着夜眼,用手戳破那层窗户纸,仔细往屋里看去。
炕上,二赖子和媳妇并排躺在那儿,身上盖了一条薄毯子,瞪着眼张着嘴地望着屋顶,脸上不时还抖几下,露出傻傻的笑容。
唉,赖子作死,把媳妇也连累进去,真是……
我心里暗叹了口气,蹲下,顺手从兜里摸索出撕开的那两半截纸,脑子一闪,一下子傻了。
因为,疏忽大意,已分不清这两半截纸到底哪块是上面,哪块是下面的,对接起来翻转着看了数遍,还是不敢确定。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特娘的坏了,若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贴一块烧一块吧,万一把二赖子醒了,他媳妇不醒呢?
我的目的可是要救她的呀。
我急了,想回去给三麻子看看,又担心被杨子龙起疑。
咋办?我犹豫一阵,最后一咬牙,不管了,全烧总可以了吧?二赖子醒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是村长了,无权刁难欺负我们。
我想到这儿,便从兜里摸出火柴,双手捂着火团,把两半截纸条点着,嘴里轻轻念着破解的咒语:“阎罗王,来解仇,东西大街南北走,诸神恶鬼快闪避,此处不准再打扰……”
我嘴里轻轻念着,看着手上的两半截纸一明一灭地快染到手指了,便急丢在地上,用身子挡住火光,燃完,伏身对着纸灰吹了两下,把两枚银针捡起揣进兜里,又把那点纸灰双手捧起,合灭,不留半点痕迹,这才长舒口气,起身溜到院墙下,一个蹿跳出去,沿着胡同就窜回了家。
其时,大约是晚上九点多钟了吧,东屋窗户还亮着灯,杨子龙应该还在试验扎针。
我稍松了口气,进门来到西屋,见三麻子躺在那儿闭眼假寐。
我凑过去轻轻叫了声:“三爷,妥了。”
三麻子眼皮动了动,但没睁开,咕噜着问道:“没弄错吧?”
他这一问,我心虚了,但也不敢撒谎呀,就吭哧着说了实情。
三麻子眼皮吧嗒一下睁开了,犀利的眼光刺的我一哆嗦:“你小子,心思干不成个人事吗,特娘的让那个老王八醒了,唉……”
我忙说醒就醒了呗,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他醒了,对咱也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三麻子白了我一眼,便不再理。
我感觉无趣,因为好奇,就又来到了东屋。
第一眼望炕上,竟吓了我一跳,只见昏暗的煤油灯光下,杨子龙裤腿挽到了膝盖上,几支明晃晃的大钢针扎在膝盖两侧和上端,赤红的血把半条小腿都染红了。
而他还一手拿着书,一手在摸索另一条腿的关节呢。
我娘,这伙计为了治好三麻子的‘病’,也是不要命了。
“杨村长,你这是干啥呀,不痛吗?”我心悸地问道。
他呲牙咧嘴地吸了口气,硬忍着,道:“没事,应该没大问题吧。”
我要他赶紧把针拔出来,别瞎折腾了,他却脸一红,道出了实情。
原来,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是真心要为乡亲们服务,排忧解难,二是,自己刚参加工作没两年,总的干出点令人,尤其是领导称好的成绩来看看,要不只这样一天天平平淡淡地混日子,恐怕十年八年的熬不出头来。
我这才恍然大悟,这小子也是个官迷呀,那就让他自己折腾吧。
我不忍再看这血腥场面,叮嘱了两句,回西屋睡觉去了。
因为已破解了赖子媳妇的巫咒,想象着她又能恢复正常了,心里就感觉轻松的很,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瞅瞅窗外,太阳都快出来了,就赶紧起来穿衣准备做饭吃完下地。
不料,刚下炕要穿鞋子,就听到东屋杨子龙含混地叫我。
咦,这小子还没起床?平常这时候,他可是早在村里溜达一圈回来了。
我忙圾啦着鞋子来到东屋,推门问道:“咋的了杨村长……”
话刚到这儿,眼光落处,吃惊地看到他一条腿竟肿的跟条大圆木似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
“你……”我看着他躺在那儿呲牙咧嘴的样子,忙道,“杨村长,你真是何必呀,我,我去叫杨半仙来!”
说着转身就要走,他忙喊住,说没事,要我去乡卫生所买几片青霉素回来吃了就会好的。
青霉素就是消炎的,那个年代,因很少有这种药,所以也没天敌抗体,一片就管用。
我应了,出来套上驴车,一路急往乡驻地赶去。
可到了那儿,人家不给开药啊,说这药是稀缺品,想买就只能让病人亲自来,对症下药。
没办法,我只好返回,载着杨子龙又向乡驻地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