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盯着棺材,紧搂着她,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门口退去。
这时候是绝对不能发出异响来*激棺材里的即将‘复活’的诈尸的,否则眨眼它们就会腾空窜出来弄死你。
我惊悸着,慢慢退到门口,这才猛然发现屋门还关着,你娘,先前是为了防备外面的诈尸闯进来,现在又把自己困住了。早知道……
我顾不得多想了,更不能迟疑,遂撒开三山媳妇,膝盖顶住门,双手捏紧门闩,大气不敢喘一声,一点点拉开,用尽平生所有的小心,悄悄敞开了一条门缝,侧身闪出去,接着又拽着三山媳妇挤出屋门。
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但出了屋,我还是暗暗松了口气,拽着她就蹑手蹑脚地急急往院门口走去。
好在,院门是虚掩着,我不敢大意,轻轻敞开一扇,闪出门,接着俩人就往胡同外奔去。
刚提心吊胆地跑到街上,忽见前面一群人举着火把朝这儿走来。
好了,终于安全了!
我拉着三山媳妇的手就急急冲他们奔去。
有人望见了我们,忙喊:“谁,干啥的?”
咦,是刘太宗他们?
我遂急叫道:“刘队长,不好了,李三山家也快诈尸啦……”
“啥,啥?”刘太宗一愣,随即骂道,“是郭子吗,你别特娘的胡说八道,小心把你抓起来。”
说话间,我们已凑到了一块,这才发现他们七八个人皆扛着镢头提着铁锹的,显然是刚从西南岭挖完坟坑回来。
三山媳妇忙道:“真的呀,我听见棺材里在打呼噜。”
几个人一听,面面相觑,皆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刘太宗把铁锹一举:“走,看看去,特娘的,老子不信都啥年代了还有牛鬼蛇神敢出来!”
“走!打他狗日的去!”几个血气方刚,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持镢头的持镢头,拿铁锹的拿铁锹,咋咋呼呼地举着火把往李三山家奔去。
人多胆大,手里又有武器,估计李三山即使诈出来,也绝逃不过这群二杆子的刀劈斧剁。当然,前提是他们要同心协力,不能一触即溃。
不过有刘太宗这个当过兵的生产队副队长带头,没人敢撒丫子。
看着他们走远,三山媳妇小声问道:“三山真能诈尸吗?要不咱回去看看吧。”
我靠,你们没见识过诈尸的厉害,老子可是九死一生过啊。
我忙摇头道:“看啥看,你没死回试试难受吗?老实跟我走。”
“去哪儿?”她诧异地问道。
我脑子一闪,坏道:“领你私奔,跑深山老林里去过日子,生儿育女……”
她猛地搡了我一下,娇嗔地道:“你瞎说啥呀,再敢瞎说我可不理你了。”
我嘿嘿一笑,抓着她的手就往前走,她急了,又问要去哪儿,你可别瞎叨叨,我只好说了实话:带她到王凤兰家,等会我出来看看。
她说我不放心啊,家里男人孩子的,万一被他们劈烂了咋办?
我们正边走边说着话,忽听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咕咚声,惊回头,只见几个黑影没命地往这儿窜来,边窜边喊:“诈了,诈尸了,李三山家诈了呀……”
我娘,还真诈了呀!
我拽着三山媳妇就往王凤兰家里窜去,耳听着后面脚步越来越紧,吓的脑袋都大了,一步窜进院门,哗啦关上,不顾一切地逃进屋里,紧接着又把屋门关死。
三山媳妇也吓昏了,扎撒着手不知往哪儿躲好。
王凤兰没在家,我索性让她钻到西屋床底下,叮嘱没我的命令绝不能出来。
她问我呢?我说我出去看看,她一把抓住我,说不能,咱赶紧一块藏吧,外面危险着呢。
我说危险也要出去呀,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
三山媳妇感动了,在我的极力推搡劝说下,她撅着屁股钻进了床底。
我呢,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数,不论诈了一个还是俩,刘太宗那几个棒槌绝对是首当其冲成了殉葬品,外面应该也没啥太大的危险了。而我之所以这么吓唬三山媳妇,目的就是充好汉,让她感激我。
我带上西屋门,开了屋门,顺手从门西侧抄起一根碗口粗的木棍,走到院门口仔细听了听,外面已没了动静,这应该是战斗结束了吧。
遂凝神打开夜眼,拉开门闩,伸头往大街上观察了一遍,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这才闪身出来,提着木棍,站在当街,等其他人出现。
不一会儿,就见西边街上涌出一簇人来,打着灯笼,举着镢头、铁锹啥的,男女都有,一路咋咋呼呼地往这儿走来。
好了,我该闪亮登场了!
于是大步朝东边的三山家走去。
说是大步,实际是步子迈的大,尺寸空间短,而且还昂着头,晃着膀子,一副牛逼闪闪舍我其谁的架势。
后面的人远远望见了我,忙喊:“谁?”
我转头道:“我,郭德金,你们是谁?”
“郭子?”一个女人惊喜地叫了一声,“你要干啥去?”
是王凤兰!我说不是诈尸了吗,我让三山媳妇躲了,回来拿根棍去瞅瞅啥情况。
几个人合在一起,急急往李三山家奔去。
待我们来到他家院子里,这才发现,刘太宗已跟李三山同归于尽了,俩人躺在院子中间,刘太宗面朝上,瞪眼张嘴地,表情极其狰狞恐怖。李三山呢,双手死死卡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身上也消停了。
诡异的是,另有一个汉子死在了西墙根下,脑浆都出来了,而其周边也没啥袭击的物件,显然是当时他们刚闯进院子里,李三山就从屋里呼啸着窜出,逮住了走在最前面的刘太宗厮打起来。而这个汉子在极度惊恐之下想翻墙逃跑,却因飞檐走壁的技术没练到家,一头撞石墙上呜呼哀哉了。
那么李三山的孩子呢,他还老实地躺在棺材里,没诈。
我们胆战心惊地查看了现场,面对血淋淋的现实,王凤兰的精神也支撑不住了,几次险些晕倒,被两个汉子架回了家。
这时天色也明了,村里其他人也闻风陆续赶来,纷纷说着大炮仗他爹昨晚诈了后又把炮仗掐死了,这真是祸不单行啊。
过了一会,公社来人了,本来他们是带人来帮着抢收的,可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只好先收拾死人。
一上午,几十个汉子分别从各家抬出了十几具尸体,在女人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声中,送到西南岭坟地里埋了。
可怜刘太宗,一晚上带人忙活着挖坟坑,没想到自己也进了坟坑,撇下了老婆和俩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