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韩长雪的傲慢,韩云霏则是显得温婉动人得多,一看就是寄人篱下惯了,事事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要不是有之前韩云霏半真半假的牢骚,宁绾也未必能看得清韩云霏的性子。
她笑了笑,说,“表妹说这话真是见外,表妹不也是为了我着想吗?只是不知道表妹口中的杨大人是何人,真想见上一见。不过,既然能入了表妹的眼,定然也是人中龙凤。我这当表姐的,总不能抢了表妹中意的人,若是可以,还望姨母成全,让表妹与杨大人成亲吧。”
此话一出,御花园里静得可怕。
黑夜笼罩,宁绾看不清韩瑜的表情,只能看到那双眼睛里冷光一转,带着嗜血的杀意。
宁绾蓦地就笑出了声。
看来,韩长雪说的是真的,韩云霏真的是韩瑜的女儿,还是韩瑜偷偷养着的,想要予以重任的孩子。
要不是看得太重,也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被侮辱的感觉,她也不喜欢吧。
“瞧我,也开始胡言乱语了。”宁绾笑着拍了拍嘴巴,说,“这酒当真不是个好东西,这才喝了多少,竟然醉了。云霏,你也别生表姐的气儿,表姐真的是不胜酒力,醉了。”
韩云霏呵呵的笑了两声,自然说不在意。
只是几人间的暗流涌动,一众女眷都察觉到了。
“女儿家再怎么要强,终归是要嫁人的,阿绾,你也早早的找来玉佩,姨母为你正了名才好为你安排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才能不委屈了你。”韩瑜不冷不淡的说。
宁绾摇摇头,双眸亮晶晶的,直直看向韩瑜,“姨母,阿绾不急,再怎么说,阿绾也是成过亲的,这才被休几天,就要再次嫁人的话,只怕别人听了笑话。阿绾是醉了,可是阿绾护着表妹的心思是没有变的,若是姨母成全阿绾,就为表妹找一个如意郎君吧。如此,有朝一日阿绾见了舅舅,才不会觉得愧疚。那位杨大人,若是可以,阿绾想要见一见。”
宁绾不知道那位杨大人是谁吗?不是的,宁绾早在来长陵国之前就将韩瑜身边的认打听过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杨大人是个太监!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要借着装糊涂给韩云霏难堪!
韩瑜拧着眉头,觉得不可思议。
韩云霏之前说了,在宣国时候,宁绾对她颇是温柔,也颇是信任,要不是这样,宁绾也不会一听韩云霏说太上皇有事就那么着急忙慌的就赶来长陵国的。
可此刻看来,宁绾根本不买韩云霏的账,甚至是将矛头对准了韩云霏。可韩云霏那里,除了之前失控的说了几句话之外,所有事情都在配合着宁绾,根本没有哪里出错。当时争论时候,宁绾也没有表现出除了生气之外的情绪,又怎么会突然就对韩云霏出手了?
韩瑜将原因归结于宁绾的铁石心肠,并不注重亲情。韩云霏则是将原因归结于宁绾不愿意将李洹让给她,就是霸占着李洹不放。两人都觉得是宁绾的性格所致,根本没有想过会是韩长雪将两人的关系说出去了。
“阿绾定是要见见杨大人的。”宁绾似是醉了,身子歪歪的倚在桌边,说,“哪怕为了云霏也要看看,云霏脸皮薄,有些事儿,就由我这当姐姐的代劳了。”
宁绾是看着韩云霏说的。
韩瑜和韩云霏想要这样侮辱她吗,那就看看她们能不能忍得住这侮辱。
大概是忍不住的,韩长雪心道。
韩云霏放在桌子上的手都已经气得发抖了,怎么还可能忍下去。
再看宁绾,已经摇摇晃晃的起身了。
对韩瑜说,“姨母,阿绾醉了,脑袋痛得厉害,再坐下去,只怕让诸位看了笑话,所以想要先出宫去了。”
韩瑜笑着说,“是朕考虑不周,都这个时候了,怎好再喝下去,都回去吧。”
又说,“阿绾就住在宫里吧,西殿是你母亲曾住过的地方,多年以来,都让人打扫着的。”
宁绾哂笑。
韩瑜连宫门都不愿意她出去了,想来是给她设了一个大局,莫不是真的要让她和那位杨大人生米煮成熟饭吧?
让她想想,除了侮辱人之外,韩瑜还打算着什么。
对了,她要是在刚回来长陵国的时候就失去了女儿家该有的清誉,不管对方是不是太监,都断然当不成皇室的血脉了,和皇位也不可能有关系了。
韩瑜还可以说,韩瑶这样人人尊崇的公主怎么可能养出这样的女儿,也可以说,她不是韩瑶的女儿,然后将她当成假冒的人,严惩不贷……
“云霏,你等等。”就在满园子女眷告别了韩瑜,纷纷后退的时候,宁绾跌跌撞撞的前行,拽住了韩长雪的衣袖,说,“云霏,你同我在宫里住吧,表姐这才找回你,有许多话想要同你说呢。”
趁人不备,一个瓷瓶塞入了韩长雪的手里。
韩长雪把瓷瓶接过,一把把宁绾甩开,理了理衣袖说,“允王妃,这样的酒量还是少出来丢人现眼为好。”
“云霏……”宁绾恼怒的喊了一声,说,“西殿,对,姨母说的是西殿,我们一块儿过去。”
韩长雪冷哼一声,拂袖走了。
人走得差不多了,韩云霏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恶狠狠的瞪着宁绾了,却在韩瑜警告的眼神下,不得不收敛了情绪,也是愤愤的离去了。
“小姐,你醉了。”蒹葭这才扶住宁绾。
宁绾倒在蒹葭的怀里,低声呢喃几句,竟然闭着眼睛要睡了。
蒹葭扶着宁绾,颇是吃力,韩瑜招了手,让人跟着蒹葭照顾宁绾去了西殿。
她则是迈步向前,喊住了还未完全离开的韩云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