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从来没有想过宁绾会嫁给别人,也从来没有打算让宁绾嫁给别人。他有足够的自信,相信自己可以给宁绾幸福,也相信宁绾和他相处得久了,不会看上别的男人。
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宁绾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李洹。
李洹是什么人,李南比谁都清楚,他清楚李洹没有野心,可那只是在朝堂之上,换做是别的,李洹在意的,旁人夺了试试,依照李洹的性子,不可能让别人得了一点好。
很不巧,宁绾就是那别的。
李洹对宁绾的心思,李南不是不知道,在宁绾刚到鸠尾山的那个月,李南就察觉到了李洹时常在宁绾身边出入。并且,李洹从来没让宁绾知道,却偏偏让他晓得。这不是故意的么?李南不信。
李洹是什么心思,大概是故意让他知道喜欢宁绾的并不是只有他李南一个人,也有可能是在提醒他,收敛收敛,离宁绾远一点。但不管是什么意思,总归不会是好心。
说实话,李南很害怕李洹。怕李洹是真心对待宁绾的,又怕李洹是假意对待宁绾的。如果是真心的,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和宁绾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了,如果是假意的,那宁绾一定会被卷入几人的恩怨中,再不可能有安生日子过了。
李南不愿意放开手,他不想宁绾落入李洹的掌心,再也逃脱不得。可是,宁绾愿意,无论他怎么妥协怎么恳求,宁绾就是愿意走进李洹亲手编织的牢笼。更为可笑的是,若宁绾喜欢的是李洹也就罢了,大不了他痛苦一下,痛痛快快的放开手,让宁绾幸福一生。奈何宁绾喜欢的压根儿就不是李洹!
宁绾因为喜欢李延而选择嫁给李洹,李南觉得,宁绾疯了,古往今来,哪里有这样的爱情?况且,李延是什么,一个连女子都不会喜欢的人,难道还能奢望他好好对待宁绾吗?一个连女子都不会喜欢的人,难道要让宁绾嫁给他吗?
李南要疯了,他觉得他很有必要阻止这门亲事,就算是皇帝赐婚也没关系,大不了他和宣国脱离关系,再不往来,可是他得说动宁绾和他走。
谁都不是关键,关键就只有宁绾的抉择,宁绾说嫁给谁,那就是嫁给谁。可宁绾选择了李洹,不愿意接受他的真心,他说走,她要留,他说什么她都只是摇头。
说不动宁绾,也不可能把李延的秘密全盘托出,也是因为这瞻前顾后,终于是眼睁睁的看着宁绾嫁给了李洹。
宁绾和李洹成亲那天,京城里的鞭炮声没有断过,噼里啪啦,一直在耳边盘旋。整个京城的人,整个宣国的人,甚至是长陵国的人,泰安国的人都知道允王爷给了允王妃一个空前绝后的盛世婚礼,人人都晓得允王爷爱惨了允王妃。
他们都说,允王妃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了允王爷的青睐,他却只想问一句,究竟是谁有福气,究竟是谁得了别人的心肝宝贝?
那是他的心肝宝贝,他挖空心思照顾着,只等她及笄就能求取的姑娘,一个不小心,竟是被他弄丢了,这比挖了他的心还要残忍。
他去了允王府,前去祝贺,本想当着她的面,祝福她和李洹百年好合的,可他也只是想想,他心知肚明,那样说放手就放手,流着眼泪说祝福的事情他做不到,或许,不仅仅是当下,就算是往后余生,他都没办法做到。
他也冲动的将宁绾送给他的那块玉佩放进了贺礼里面,想要刺激刺激宁绾,想要宁绾痛苦一点,但在贺礼拿出去的瞬间,他又后悔了。
就这么把玉佩送出去,就这么轻易的把他视为珍宝的玉佩送出去,他觉得对不起宁绾,也觉得对不起自己。
所以,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去见宁绾的理由,就说是要亲自送还她赠予的玉佩,从此一刀两断,他会断了所有的期待。
拜堂礼成之后,他跟着李洹和宁绾去了新房。
一路上,李洹都周到的缠着宁绾的手臂,是的,只是手臂,而不是十指相扣。
李南想,李洹真是个聪明的人,就连对待宁绾,也这样的知道分寸。如果李洹靠得太近,只会适得其反,可是李洹要是故意离得远,宁绾就会放下芥蒂。
以退为进,这是最容易让宁绾妥协的方式。
到了新房,两人进去屋子,紧闭的房门隔绝了李南的视线。待他走到窗边,发现窗户门没关的时候,来不及雀跃,就看到了宁绾红着脸为李洹栓腰带的模样。
宁绾从不伺候人,哪怕和他相处那么久,也从没有为他理理衣襟,拉拉衣袖。可是却甘愿放低姿态,为李洹栓腰带。
宁绾呢,她一定不知道为男子栓腰带的寓意,她一定不知道她眉眼温顺,源自内心乐意的姿态是多么叫人垂怜,她一定不知道李洹看她的目光有多温柔,有多宠溺,有多么的势在必得。
如果说之前不知道李洹对真心假意,此刻的李南是清楚了,李洹是真的喜欢宁绾,那么,联想到李洹私底下为宁绾做的那些事情,李南可以断定,真的就像别人说的那样,允王爷啊,真的爱惨了允王妃。
可惜,身为允王妃的宁绾,不会把那些真话放在心里,她只会守着自己以为的真相,一步步的掉入李洹的温柔陷阱里,无法自拔,再脱身不得。
李南站在窗外,安静的看着屋里的两人,然后,对上了机关幽深的眸子。
对李洹而言,李南是个走投无路时差点对宁绾用强的男人,这样得胆大包天,在他的洞房花烛夜来了新房,窥探新房中的两人又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李南看着李洹平静的和他对视,再缓缓的移开目光,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一样。
没过多久,李洹出了新房。
李南看一眼神色自若的宁绾,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和迎面走来的李洹对上。
李洹笑了笑,对李南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沿着蜿蜒的石径,一步步走到了僻静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