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早期的堡垒,大多与聚居地结合,由定居点发展而来,像杨俶这样直接把河湾地原来居民全部迁出去,自己霸占原村寨来改建的情况较少。
杨俶这种改建,是纯粹以军事用途为目的,为了设置箭楼之间的交叉火力,甚至会去牺牲一些城堡内部空间。
这种思维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得到大规模应用,具体表现在棱堡上——被正面强攻打破的棱堡很少,因为无论从它的哪个方向进攻,进攻者都会面临城墙上至少两面甚至三面火枪的打击,无处藏身,死伤惨重。
这是堡垒从民用到军用的发展。
杨俶面临的是古典的堡垒,它依山而建,本质上是个聚落,但只是在少部分位置用木栅栏围起,其余位置均是土石堆高约两米半,上可站人,没有未来的锯齿状城墙,只是简单的土石掩体。
“有谁看出什么了没。”杨俶问。
大家瞪着地图议论纷纷,其中不乏学通了等高线图的战士,他们虽然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教程,但胜在人多。
杨俶为大家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讨论氛围,人类一旦数量上来,群策群力,很少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所谓开会解决问题,就是大家聚在一起,每个人说出自己的想法,大家都能听着。
谁的想法好,都可以商议,谁的想法的可行性高,凭借众人的智慧,哪里有问题,一个人看不出来,十个人看不出来,但一百个人一齐看,怎么也能看出个端倪。
当然有个前提条件,这一百个人都是行内人士,都是打过仗的战士。
“西岭营寨的地势较高,如果我们从陡峭的那一面攻上去,大伙儿行进缓慢,又要防住半路的流矢飞石,所以这边肯定不能上啊!”有人指着等高线密集的位置,开始使用排除法。
另一人立马反对:“陡坡怎么了,咱翻山越岭的时候还少吗,架起盾牌,分分钟给你攀上去!”
“你没听大首领说要减少伤亡,从最有效的位置发起进攻嘛。”
虎牙哼了一声,维持纪律:“别吵吵,那个说避开陡坡的,说出你想进攻的方向。”
“当然是从正面进攻了,正门虽然敌人集中,但地势平坦,我们的阵列也能摆开,按照大伙儿的战斗力,还不是爬上去大肆砍杀。”
杨俶笑着刚要发话,只见又有几人出来说陡坡爬上去是费力,但距离更近,与其长时间在正门纠缠,不如来个险中求富贵,试试能否冲破陡坡上的投射火力。
要是杨俶有一千人,直接就把西岭营寨囫囵围起来进攻了,可目前的情况是里面有战士两百多人,加上参战的妇孺,怎么也算个三百吧,自己这边两百多的战士,虽然前来攻城,实际上人数是偏少的,只能挑几个位置重点突破。
所以大家都没看到攻城的关键,杨俶在地图上直接画了两条线,一一分析。
正门这条线路,看起来平坦风险小,其实有个问题,在进攻时会遇到城门内侧一个地台上的箭石打击——西岭营寨是逐级上升的地貌,和钓鱼山有那么点类似,也就是里面还有一层高地。
在这层高地上,守军可以安排弓箭手,对城门前方的位置进行火力覆盖。
于是杨俶在这里标记了一个箭头,代表弓箭标枪射来的方向:“这是正面的伤害,也许你们会觉得手里有盾牌呢,没事儿,不过你们在看这个位置的等高线有个聚拢,请问这是什么?”
几条等高线靠近并粘在一起,该处还有垂直等高线的几条短竖线,这正是悬崖的标志。
“好了大家别看地图了,抬头往敌营的正门看,视野开阔,对不对?不过再往右看,能看到什么?”杨俶示意大家分开,把视线投往自己手指的方向。
那里的山坡有一段陡峭的突出,位于寨门的左侧,也就是进攻者右侧二十步左右位置,形成了小小的马面结构,所谓“马面”,指的是中古时期城墙上的凸起,用于守护分段的城墙。
而这段悬崖,正好是一处天然的“马面”,和杨俶在自家堡垒安排的箭塔有异曲同工之秒,当进攻部队接近城门时,能从侧面发起难以格挡的远程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