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十年了。”百岁缓缓答道。
百岁说完,便沉默了良久。
“十年?十年前,你正值十八。正是华南省长公子意气风发之时;十年之时,你弟弟不过八岁;而现在,他正值十八,继承了你长公子的一切荣华富贵。而你,却还能笑的出口?也着实让我意外。”
诸葛封停了下来。百岁的身子这时也僵住了。空气,也仿佛停滞。
“在前日,京城赌场,不爱赌博的弟弟,却偏偏要试试赌博的样子;和我立下约定,让我杀了他爱赌博的哥哥。在今日,我遇到他的哥哥,却不曾在他身上,看到一丝赌徒的样子。该让我怎么下手,才能杀了他的哥哥?”
百岁,沉默无声的说不出话来。双拳紧紧的握住。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然而,一切诸葛封仿佛都没有看到,“恐怕,这只有这对兄弟才能知道里面的隐情了吧!可知道么?真的知道?知道的,又恐怕不知道;不知道的,也全他吗是瞎知道!”
嘭!
一拳,狠狠的打在了诸葛封脸上。瘦弱的拳力,诸葛封都没有要躲得意思。结实的挨了上去。没有体会到一丝痛楚,弱不经风的力道。
百岁,像是个惶恐的孩子,拼命的推搡着诸葛封,大声咆哮着,用尽了全身一切力气,几近疯狂,“你滚!你滚!你又知道什么?你他吗又知道什么!滚出去!滚出去!!”
百岁的力量,实在太小了。丝毫推搡不动诸葛封。诸葛封,冷漠的看着近乎癫狂的百岁,清楚的看到,眼泪顺着他的脸颊,肆无忌惮的流出来。肮脏的面容,流下的眼泪,也是黑的。
是伤心,绝望,还是不愿再去回想?
嗵!
突然,诸葛封将百岁死死的摁在了墙上。眼中摄人的光芒像一直野兽,紧紧的看着百岁。而百岁,也愤怒的看着诸葛封。
“十年前,正值你十八,本应登上百岁山领导层的日子。可你却突然迷恋上了赌博,只身一人来到了奥门。你父亲,对你失望透顶,只得对你弟弟加以培养。”
“你本应是大好年华,却又为何会放弃一切?难道,是你觉得,你斗不过你那八岁的弟弟么?”诸葛封厉声吼道!声音充满了质问。空气中,弥漫着严肃的气氛。
百岁两眼怔怔的看着诸葛封,眼泪更是犹如倾盆大雨而下。内心彻底的崩溃了,崩溃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不断的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哭声,渐渐变小。再多的眼泪,也总有流淌完的时候;再多的痛楚,也总会随着时间而过去。留下的,也只剩下残存的伤疤。
“我百岁家族有个规定。长子可立,次子必死。次子而立,长子不可活……”终于,百岁说出了其中的隐情。他的声音,满是苍凉。
一句话,足以说明一切;一句话,足以让世间万千人无话可说。
诸葛封,缓缓放下了架着百岁的手。
还能再下去手么?还能,在杀了眼前这人么?他,是赌徒么?
下不去手了……伤害到他半分,都让诸葛封心生有愧。
一位十年前,搅动华南省整个风云的大公子,却为了八岁的弟弟,放弃了一切的辉煌。你可以说,这人的做法愚蠢至极,却绝不能怀疑,这份真挚的感情。
十年,不像样的生活。他只为等待弟弟加冕,然后含笑而终。所以,看到弟弟派来的杀手,他竟然笑了。因为他知道,该到小家伙加冕的时候了。
诸葛封的眼泪,也不由得流下来。他也是作哥哥的人,自然知道对于弟弟的那份疼爱。却也没想到,人性能够到达如此地步。这一切,好不真实,真实的就算是发生到眼前,诸葛封都不敢相信。
“杀了我吧!”百岁含着笑道,“那小家伙,如今长大了。有实力了。我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他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王位了吧?”
诸葛封紧盯着百岁,缓缓地摇头,“他不是想登上王位。十年,你所给予他的,不过是让他恨死了赌博这个东西。”
百岁身子僵滞了一下。却依旧勉强笑道,“那又怎样?他等的,不就是加冕的这一刻么?那小子,从小就嚷嚷着要登上华南老大的位置。”
“不,他等的,不过是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