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瞥了眼两个呆若木鸡的姑娘,继续淡定地更衣。
沈妙言摸了摸鼻子,试探着道,“顾大人,阿陶想跟你说话。”
顾钦原穿上宽大的素白外裳,语调冷漠无情:“她会说话吗?”
显而易见的羞辱。
沈妙言清晰地察觉到身边女孩儿的战栗,于是将她挡在身后,提高音量道:“阿陶大老远来找你,你是何态度?你知不知道,她一路上吃了很多苦?!”
“我从未要求她来找我,一切都是她自愿的。”顾钦原低头扣好盘扣,平静地回转身,面容冷漠,“现在本官要处理公务,烦请你带上她,滚。”
屋中沉寂半晌,谢陶抱着猫,哇一声就哭了。
顾钦原在书案后坐下,随手拿起公文翻阅,并没有安慰的意思。
沈妙言紧紧抓着谢陶的手,注视他半晌,忽然在他对面坐下,一副赖着不走的姿态。
顾钦原抬起眼帘,声音彻骨冷漠:“来人。”
管家连忙掀了帘子进来:“大人?”
“把这两个人,丢出顾府,不准她们再踏进来一步。”
管家望了眼两个姑娘,皮笑肉不笑:“两位是自己走,还是在下命人来请?”
话音落地,就有两个小厮提着棍子进来,一脸煞气地盯着两人。
沈妙言握紧谢陶的手,狠狠瞪了眼顾钦原,冷着脸起身:“我们自己会走!”
两人刚走出顾府,大门就在背后“砰”一声合上,震落屋檐上的许多落雪。
沈妙言回头,朴素的门匾高高挂在门上,屋檐瓦片处坠着细长的冰棱柱,阳光下,悄然融化。
都说化雪天比下雪天要冷,她踩了一脚地面冻成冰的积雪,裹紧斗篷,面色不虞地带着谢陶回国师府。
朝前走了几步,谢陶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红着眼偏头看她,轻声道:“谢、谢你。”
沈妙言望着两人在雪地里踩出的脚印,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顾钦原这样的人?我总觉得,他是没有心的。”
“无心?”谢陶注视着远处热闹的街景,似是回忆着什么美好的记忆,唇角流露出一抹暖暖的弧度,“他……比我的家人,都、都待我好。他、他救过我的命。”
沈妙言禁不住地笑:“那我刚刚,一定是看到了一个假的顾钦原。”
谢陶也跟着笑,肥滚滚的黄猫儿从她怀中跳到地面,在雪面上踩出一排小脚印。
谢陶连忙去追它,刚跑出几步,就听到沈妙言在背后唤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一团雪正好砸到她脸颊上,沈妙言笑嘻嘻地扮了个鬼脸,弯腰继续去捏雪球。
谢陶连忙躲到梧桐树后,也弯腰捏了捧雪,去砸沈妙言。
两个小姑娘在街尾打打闹闹,全然是无忧无虑的模样。
……
此时的顾府,书房内光线昏暗。
顾钦原将公文丢到桌上,背靠大椅,英俊精致的面容显得苍白病态,眉宇间全是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