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瓜纠结成了浆糊,她攥住锦被,疑虑地凝望窗外,那现在,她到底要不要去探望他一下呢?
可她都对他放了狠话,哪里有脸去探望他……
纠结的姑娘双手捧住脸,苦恼地钻进被子,不小心碰到手腕,顿时发出杀猪般的痛叫声,引来门外丫鬟的询问,她连忙示意无妨,等那丫鬟走了,才悄悄钻进被窝。
她自幼被娇宠长大,经历过最残酷的事,便是沈国公府的覆灭。
可到了国师府,又被君天澜捧在掌心里娇养,尽管也见识过不少血腥与阴谋,可如今大仇已报,心中到底是纯善居多。
她躲在黑洞洞的被子里,双眼却亮晶晶的。
如今没什么事可让她烦忧的了,她有点想嫁人。
十六岁的姑娘,早该嫁人了。
然而她没有双亲、没有长辈,谁肯为她的亲事操心呢?
亮晶晶的双眸缓缓合上,她将自己湮没在黑暗中。
君天澜在床上躺了两天,傍晚时分,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可以下床走动了。
顾明替他更衣,扶着他往外走,嘀嘀咕咕地劝:“您身子刚好,该多休养两天才是。这般走动,恐怕伤口会裂开。”
“我去看看她。”
君天澜眉眼清冷,语气不容反驳。
顾明不好多说,只得扶着他往临水阁走。
此时天空落了微雪,夜凛撑一把纸伞挡在君天澜头顶,他身着黑底暗金竹叶纹外裳,露出里面雪白素银暗纹内衬,格外英俊动人。
凤眸中的情愫,更是浓烈得叫人的心也要跟着融化。
到了临水阁,丫鬟正要通报,他抬手制止,仰头望了眼四楼,拒绝顾明的搀扶,勉强维持住身体平衡,步伐极缓地上了楼。
沈妙言还在被窝中思考人生,房门被轻轻推开,她低声道:“不许进来!我还不饿!”
这些丫鬟跟什么似的,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来问她饿不饿,好似她一天要吃十八顿才能饱。
房门被掩上,那人朝床榻走来。
“我都说了,我不饿!我在认真规划人生,出去!”
沈妙言拿完好的左手掀开被褥,小脸皱成一团,还要发火,就瞧见面色苍白的男人立在榻前。
四目相对,沈妙言垂下头。
“你规划的人生里,有我吗?”
平静中暗藏期待的声音,从失去血色的薄唇中传来。
沈妙言抬起头,那人凤眸深邃,只凝视着她一人。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捏了捏锦被,轻声道:“我有点,想嫁人了……”
“嫁给谁?”男人撩开帐幔,在床榻边坐下,双眸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她。
沈妙言看了看自己手腕和脚踝包扎的纱布,声音极轻:“嫁一个疼我的,和我的身份相配的。”
君天澜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些伤,心中一痛,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我那日,失了理智,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