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无路可去,是四哥收留的她。
如今四哥遭到牢狱之灾,她又该去投奔谁呢?
小姑娘站在石狮子旁,紧紧攥住裙摆,小脸一片寒凉。
其实……
她哪儿也不想去。
她唯一想做的,是让这座太子府重新打开,让她的夫君回来。
她转头,不顾众人盯着她衣裳的目光,朝顾府而去。
顾府的人知晓她是君天澜的身边人,通报过顾钦原,便放她进去了。
顾府侍女贴心,先是带她去换了身干净衣裳,帮她好好梳洗一番,才领她去见顾钦原。
穿过重重曲廊,领路的侍女在一处八角亭外驻足,屈膝行了一礼,轻声道:“沈姑娘,二公子就在亭子里。”
沈妙言抬头望过去,八角亭垂着竹帘,看不清里见面的景象。
她抬步上了台阶,撩开竹帘,里面摆着把太师椅,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瘦骨嶙峋,天气已经有些泛热了,他却还还裹着件棉制斗篷。
心中莫名升起不好的预感,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只瞥了一眼,就忍不住抬手掩住口鼻。
昔日尚算英俊的贵公子,如今眼窝深陷,眼下隐隐透出乌青,唇色苍白如纸,明明手持钓竿,却似根本拿不稳般,在鱼漂浮动之后,试着将那鱼儿拉上来,却怎么都拉扯不动。
她双手颤抖,替他将鱼儿拉上水面。
鱼从阳光下一跃而出带起水花,金鳞闪烁着光彩,绚丽夺目。
她将鱼从钩上取下,放进旁边的小木桶里。
顾钦原垂下眼帘:“你终于来了。”
“不过数日未见,二公子怎的憔悴成这般?”沈妙言轻声,“我记得从渭城回来时,你身体还算康健。”
顾钦原唇角浮起浅笑,示意她帮忙将桌上的热茶端来,呷了一口,淡淡道:“原不过就是两年寿命,哪里经得起车马劳顿,不过强撑而已。好在,南方人心归附,我这半条命丢的,倒也划算。”
沈妙言瞳眸黯淡:“四哥他……”
“我都知道。父亲和兄长他们,也都在想办法。可这件事,朝中只有两个人能帮上忙。”
“哪两人?”沈妙言眼睛一亮。
夏风将竹帘吹动,顾钦原把茶盏递还给她:“其一乃是大长公主,君若欣。当年五王之乱,是她与当今皇帝联手,方才护得他登上帝位。因此,她在朝中的影响力非比寻常,便是皇帝见她,也得恭恭敬敬喊一声皇姑姑。她这些年为避嫌深居简出,从来只召见女子,你若去求她,她兴许愿意见你一面。”
沈妙言微微颔首,她这些时日临的字贴,正是那位大长公主的。
她如今字迹与大长公主颇有些相像,也算师承了她,却不知能否凭着这点子渊源,去大长公主府见她,求她出面为四哥求情?
心思转了转,她又问道:“敢问二公子,那第二人,是谁?”
“第二人,乃是住在眉山的谋略大家,燕虚大师。此人精于韬略,皇帝曾数次请他出山治国平天下,却都被回绝。若他能出面为表兄求情,想来事情能有转圜的余地。”
顾钦原声音淡如荷风,轻飘飘的,像是使不上力道。
“那我这就去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