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慢吞吞坐起身,捏了捏柔软的棉被,不慌不忙地起身梳洗。
此时隔壁禅房中,几位懂医术的高僧,已经被请了过来。
君天澜在榻边坐了,狭长凤眸中微微眯起,“他身体如何?”
为首的老方丈念了声“阿弥陀佛”,“皇上放心,顾相的病况已经暂时稳定下来,只要不受刺激,细细静养几日,吃些寺里的药膳,不会有太大问题。”
君天澜松了口气,抬手示意人都退到外室。
沈妙言披着斗篷过来时,就看见张祁云和谢陶等人都在。
君天澜坐在上座,正面无表情地问话:“到底怎么回事?”
张祁云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无奈轻笑:“微臣和陶陶不过是去求子,却没料到,丞相就在山石后面。大约是刺激了他,引得他旧疾复发吧。”
君天澜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这段时日,你俩先避着他些。”
两人应下,行过退礼后退了出去。
张祁云与沈妙言擦身而过,静静看了她一眼。
沈妙言仿佛未曾察觉,只拢着斗篷上前,乖巧地给君天澜斟了杯热茶,“丞相怎么了?有无大碍?”
君天澜接了她的茶,“暂时无碍。”
“那就好。”沈妙言打了个呵欠,“咱们回去睡觉吧?”
说着,扯了扯斗篷的系带。
她里面只穿着单薄的中衣,锁骨纤细白腻,一举一动都透着媚意。
顾湘湘端坐在大椅上,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表哥缠走,杏眼中不觉流露出一抹浓浓嫉妒。
拢在宽袖中的手,甚至轻轻握成了拳。
半晌后,她望向条案上燃烧的烛火,眸中划过一抹暗光。
翌日。
沈妙言送张祁云和谢陶下山,目送他们乘坐的马车远去,才慢条斯理地打算返回山寺。
山寺脚下摆着几十个摊子,正叫卖着香烛、符纸、护身符及瓜果点心等物。
百姓们挎着竹篮在摊子前挑挑拣拣,很是热闹。
她穿过人群,正要踏上回山寺的台阶,身后忽然清脆地响起一声“姐姐”。
她回过头,只见昨日傍晚碰见的那小姑娘,挽着个小竹篮,欢喜地窜了过来,“姐姐,咱们又碰面了!”
她梳着双丫髻,穿半旧的梨花白罗裙,绣花鞋上沾着些许泥巴与竹叶也浑然不觉。
那双圆眼睛格外明亮纯净,透着对这个世界满满的热情。
沈妙言扫了眼她竹篮里的几根雷笋,一边走一边问道:“你刚刚去竹林挖笋子了?”
“才不是呢!”小姑娘在她身侧蹦蹦跳跳,“我天没亮就挖了满满一篮笋子,刚刚都卖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几根,带回去给我的小和尚吃!”
“你的小和尚?”沈妙言挑眉。
小姑娘满脸欢喜,“就是秀缘啊!”
沈妙言默了默,不解这凤国公府的小姐,是怎么跟一个小和尚搅合到一起的,于是又道:“你不是国公府的小姐吗?怎的自个儿跑到山寺里面卖笋?”
凤樱樱利落地剥了根雷笋,一折两半,把嫩的梢子递给沈妙言。
她自个儿啃起了略老一点的墩子,“唔……我爹爹不管我的,我五岁就和嬷嬷住在山脚下,后来半夜里来土匪,把我嬷嬷杀了……这笋子真甜,不愧是老方丈亲手栽培出来的……
“那群土匪还想杀我,幸好老方丈和小和尚云游归来,半夜里正巧打山脚下经过,出手救了我……姐姐笋子好不好吃?”
沈妙言已然吃完了那半根小笋,拿帕子擦了擦手,“很甜。”
“你喜欢就好!”凤樱樱笑得眼睛都弯了,扬起剩下的最后几根竹笋,“我特意留了最嫩的给小和尚吃,他定然十分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