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的忧心忡忡与惴惴不安之中,雨停了,风住了,有一两只大胆的夜蝠低矮的飞过。
突然有一个赶夜路的人匆匆的跑着,林苏青连忙起身出去叫住他:“这位大哥请留步!”
那人回头看了看他,不明所以的往回走了两步来到一分堂的门前,问道:“因何事叫我?”
见那人扛着的锄头上还有残留的泥土,林苏青询问道:“请问这位大哥可是打西边的田里回来?”
“是啊。”那人回话很是爽朗,“雨太大怕淋回去要伤风,就在前边的瓜棚里避了好些时候的雨。你知道我这种劳碌命,比不得你们这些做买卖的清闲,我们每日都得干活,一天也耽搁不起。”
“大哥您这可说笑了,没有你们的辛苦劳作,生意再如何也都该喝西北风去了。对了大哥,问您一句,在您后头还有赶夜路的人吗?若是还有,我这一分堂就为他们留着灯火照个路。若是没有了,我就准备打烊歇店了。”
“唉呀好心人呐!”那大哥开怀笑道,“你们可以准备歇着了,后头没什么人了,只有一对老两口了,不远呢,一会儿就来了。他们之后应该再没有了。”
“老两口?”林苏青一等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处。
“哦就是那一个憨一个傻的那对,那对可是方圆十里的红人啊,谁不认识。”
“呵呵,是都认识。”
“哈哈哈,他们本来行在我前头,不知道为什么,哦可能是那傻婆子又发疯了吧,说什么也不肯走,一路上哇哇乱叫的就没停过,还对那憨汉子又打又踹的,那憨子疼得紧一声也不吭,就任她打任她踹的。哎不同你们闲了,实在太晚了,我家娘子肯定还在等我呢!”说完他连忙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哥慢走。”
他的那番形容叫所有都起了疑心,夏获鸟与狗子也连忙凑到门前来,等待着那对老夫妻,她道:“奇怪了,以前就是发起疯来,也从未见她对自己丈夫动过手啊?”
狗子也道:“有人说她丈夫几句,她都要冲去打别人呢,那样维护,怎么突然动起手来了?难道是病情重了?”
正说着话,远处蓦然传来了那傻子媳妇的乱叫声,在漆黑静谧的深夜里显得尤其惊悚可怖,在他们期待的远望之中,不多时便在灯光尽头慢慢地看见了他们的身影。那傻媳妇儿果然走得非常不情愿,几乎是被她丈夫强拽着胳膊往前走的,她不仅一个劲儿的往后坠力,要调头回去,还一刻不停地对她的丈夫拳打脚踢,甚至张口就咬。
久闻傻媳妇发疯时见人就打,但从未听说她会打自己的丈夫。
“回家啊?”就在他们走到一分堂门前时,林苏青忽然问道。
“诶!”
那憨子丈夫抬起头冲他和气的笑了笑,满脸都是抓伤的血道子,他连忙又埋下头去,但那动作不似是因为脸上的抓痕而感到窘迫,而是因为林苏青他们一直都盯着他看而感到了紧张。
“你两日前所赠的山楂酒非常好喝,谢谢。”说话时林苏青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捏了个诀,屈指一弹,便有一只苍蝇大小的小虫子瞬间飞到了傻媳妇儿的头上,那只小虫子悄悄拨开她的发髻藏了进去。
“诶、诶!不、不谢。”
林苏青他们目送着他们远去,直到身影消失在漆漆夜色之中,直到那傻媳妇的叫喊声越行越远全然听不见。
林苏青搬起门板往门前拼,准备关门,狗子仰起头问道:“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