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也没用。酒是爷喝的,你负责弹琴。”
“弹琴让相公乐了便能去归山县吗?”
“不能。”
“可我懂琴,也许能从琴音上查出什么来。”
“又不止你一人懂的。”
“龙府除了我,只有宝儿懂了。难道二爷打算让宝儿去?”
龙二白她一眼,说他不懂便罢了,还把他全家带上。虽是大实话,可也不带这么挤对夫家的。再说了,还敢说宝儿懂,就宝儿那水平,他打赌,他比宝儿强。
居沐儿不用龙二开口便能想象他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
那笑意落在了龙二的眼里,他一戳居沐儿的额头:“就会捣乱。”
“我不捣乱,我想快些找出真相来,让我们一家老小平平安安。”
这话他也说过。龙二心头一暖,握了她的手:“正因如此,你便不能去。如今你一举一动定是有人盯着,去归山县的动静太大,打草惊蛇。你躲在龙府闭门不出,才是最好的应对之策。你说的道理我知道,有个懂琴的去查,确实有用。这点我想到了,所以我让林悦瑶去了。”
“悦瑶姑娘?”
“她知道此举是为师伯音翻案,是为华一白冤死昭雪,所以定会全力以赴的。你莫担心,她得华一白指点,听琴辨音不是问题。况且又与那雅黎丽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对你弹给雅黎丽听的曲子也略知一二。她失踪多时,没有人防备她,刑部那些探子不会察觉的。她去,比你去要有用得多。”
居沐儿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有理。”
“自然有理。”龙二得了夸,立时嚣张起来,“爷运筹帷幄,成竹在胸。先前是我太大意,才让你遭遇如此凶险。你信我,我绝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伤你。”
“还有龙府。”
“那当然,无论你还是龙府,我都会守得好好的。”
居沐儿笑笑,说道:“既如此,那二爷让人把琴谱带去给悦瑶姑娘吧。有谱子在手,她也好打探些。”
“什么琴谱?”
“就是师先生临终所弹的绝世琴曲的谱子。”
“你有?”
“我有,我藏起来了。”
“在哪儿?”
“在相公手上。”
“我可没帮你藏着什么琴谱。”龙二说完这话猛地一顿。他想起来了,他手上是有琴谱,可是……
“你那时用来气我的琴谱,就是闹得天翻地覆的破谱子?”
“那可不是什么破谱子,我花了很多心力,将它简化了反着绕着重写一遍,夹在琴谱里,乍看之下定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但若是知晓的,琢磨琢磨,就能看出来了。你把琴谱交给悦瑶姑娘,让她反着看,隔着一两页便有一张是那谱子。她既是知道那琴曲,那这谱子她也能看出端倪。”
这下龙二是目瞪口呆了:“你居然在这么早之前就把物证送到我这里来了?”
“因为相公不懂琴,与那案子完全不牵连。而且龙府没人会查,所以放在相公这里似乎挺安全的。”
“安全?”龙二扬高了声音,“你那破谱子我差点就撕了。”
“相公偷了我的竹杖,又送了回来,没有丢弃。而后我给相公的琴,相公也没有砸。所以我想,我再给相公一本琴谱,也许相公也会好好收着。”
“也许?”龙二真想打开他家娘子的脑袋瓜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也许我就真撕了呢,那你该如何办?”
“狡兔三窟,这自然不是我唯一的一本。一白兄死后,我很害怕,于是趁眼盲之前,拼命存下了三本琴谱,把它们放在安全的地方,希望有朝一日,有贵人出现,这些琴谱能派上用场。所以如果相公真是不巧把它撕了,那我还有两本。如果相公没撕,而我莫名死了,若有人追查我的死因,定会寻找相关人等问话。那时相公与我斗气,闹得满城皆知,有心人也许会问到我是否给过相公什么,若老天注定这事该得昭雪,那琴谱兴许就会重见天日。”
“你的兴许倒是挺多。”龙二很不高兴,那琴谱于他是定情物呢,结果却是他被她利用了。
“相公。”居沐儿软软地唤他,伸手想牵他的手。龙二把手递过去,让她牵住了。
“那时宝儿学琴,我跟相公确认了那琴谱去处,相公没丢。”
“那另两本呢,在何处?”
“一本在我的琴室里,我把它拆开了,在其他琴谱里按内容一本书夹了一页,再重新订好册子,前后勉强能顺得上。我把我琴室里的每一本谱子都做了记号,哪一本有,哪一本没有,在哪一页有,我都标上了,寻常人不好分辨。”
龙二听得有些呆,这得费多少心力去琢磨啊。
“所以别人来借书看书,你也不担心。”
“担心的,只是我若表现出不安,就怕被别人察觉。如今我的琴室被烧毁,那些书册琴谱俱不在了。”居沐儿言辞中透露出深深的惋惜。她的好多藏本,怕是再找不到了。
龙二心思转啊转,不能跟她再谈琴室了,她相中一把琴就八万八千两金,要是想再找回她那些被烧毁的藏本,那得多少钱银?
龙二赶紧换话题:“那还有一本呢?你又埋地下去了?”
居沐儿摇头:“安全起见,一个地方只能藏一件东西。另一本我放在一位信得过的朋友那儿了。”
信得过的朋友?龙二脑子里立时飘过陈良泽的名字。
居沐儿却是笑:“不是阿泽。”
龙二有些讪讪,有个心意相通的娘子虽然时时让他得趣,可有时候也是令人着恼的。
居沐儿说了一个人。龙二惊讶地挑了挑眉。
龙二想起当初要娶她回来时,一心想着要让她服气,让她见识见识他的才智,不承想却是相处越久,越发现她的聪慧。他不禁又恨起那个毒瞎她双眼的人,若她未盲,该是如何一番风景?
居沐儿终究没去归山县,她就在龙府好好待着,闭门不出,好吃好喝地养着。
而居老爹着手修缮酒铺,打算搬回去住了。
那夜袭的两个贼人被府衙判了罪,收监待斩。
一切似乎都平顺起来。只有刑部和龙二、龙三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