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郦国兴憋着火气看她,“你记不清是谁说的,倒记得清说了什么!”
郦国誉幸灾乐祸地站在旁边,由怒转喜,几乎绷不住笑。他咳嗽一声:“大哥,你也不必这么在意。左右不过是些愚夫愚妇的话,根本不值一提。”
郦国兴忍住了怒气,阴恻恻地笑道:“是啊,不值一提。”
郦书雁“慌张”地看着郦国兴:“大伯,您别生气。”她柔声道,“我当时还小,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去问了祖母。祖母说,这不是什么好话,还责罚了我身边的奶娘呢。”
郦国兴冷哼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其实,我一直觉得大伯是福泽深厚之人。”郦书雁见他脸色稍缓,笑着说道。
——这还差不多。
郦国兴还以为她只是无知,随口胡说,就也摆出了一副笑脸:“书雁,大伯是不知道自己有福没福的。大伯只知道广布功德,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郦国誉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就凭他?
“啊,怪不得呢。”郦书雁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大伯平时积的福报多啊。我听说大堂哥学富五车,是郦家的玉树芝兰,想来是大伯的福泽延续到了他身上。”
郦国兴的脸色又青了。不过,这回倒不是被郦书雁气的。
郦敬玄刚刚进京,就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人之一。他心想:什么芝兰玉树,说是粪土之墙不可朽也还差不多!
郦国誉欣赏了一会他的脸色,才不疾不徐地说道:“小女前些日子卧病在床,最近病愈,就在家绣嫁妆了,还不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大哥,还望你莫要怪罪她。”
郦国兴勉强笑道:“不知者不罪。”
这件事确实是郦敬玄没出息,怪不到别人身上。
郦书雁惶然看着郦国兴:“大伯,对不住,我实在是不知道敬玄堂哥他……他怎么了?”
“他……”郦国兴皱眉。
郦府算是待不下去了。他叹了一口气,握住了郦国誉的双手:“我先回府看看,过几天,再来叨扰于你。”转身就走,毫无留恋。
待他走远,郦国誉笑道:“你这张嘴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郦书雁轻笑:“父亲,你很开心么?”
郦国誉皱眉:“他走得狼狈,我当然开心。”
“这只是个开始。”郦书雁意味深长地笑道,“父亲,你还是不要开心得太早才是。”
回到工部尚书府,郦国兴怒气冲天:“传家法来!”
郦国兴的正妻——韩氏正坐在花厅里,恰巧听见了他的话。她不由问道:“老爷,你这是……”
“你少管!”郦国兴怒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想着教好子女,总伸手来管我的闲事,简直无法无天!”
韩氏秉性柔弱,被他骂了一句,含着泪水低下了头。
郦国兴的长女郦敬容坐在韩氏身边,低声安慰了她两句,抬头道:“父亲,嫡母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她是郦国兴的元配所出,心思又灵敏深沉,在府中一向是最得人心的。一个女子,却能按照郦府的家谱取名,也足见郦国兴对她的看重。
郦国兴本来也只是一时意气,听见郦敬容劝,也就顺着这个台阶走了下来。他沉着脸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大哥的那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