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沉默半晌,长叹一口气。
“太子虽以魏谏为师,但帝盛天当年却对他十分喜爱,曾经将他接入靖安侯府亲自教养,为其启蒙。前几日宫里已经传出消息为太子准备婚礼,太子妃正是暂居东宫的帝梓元,你当陛下不顾太后反对执意将她封为东宫妃位之主,真的是顾念当初旧情不成?”
齐贵妃嫁入忠王府是在韩烨出世之后,自是对这些了解不多。她脸色大变,明白了左相话里的含义。如果帝盛天十年后真是为颠覆韩氏江山而重现世间,那大靖未来的帝王,没有人会比娶了帝梓元的韩烨更适合。
“父亲,那我们该怎么办?陛下这样打算,岂不是断了昭儿的路!”
左相拍拍齐贵妃的手,安抚道:“我已经有了安排。”他顿了顿,眼神有些暗,“我入忠王府为幕僚起已过二十几载,从未生过不臣之心,姜府效忠这么些年,要的不过是新的从龙之功罢了,等太子亡于化缘山,为了对付帝盛天,陛下必会重新仰仗我姜家。文秀,你回宫吧,待这几日消息来了再说。”
齐贵妃今日回来陡闻这些事,正心绪不宁,点点头,起身朝门口而去。
左相突然想起一事,唤住她交代:“文秀,忠义侯如今对皇家和姜家都还有用,古昭仪肚子里的龙种现在还不能动。”
齐贵妃脚步猛地一停,柔顺的面上变幻莫测,心不在焉应了句‘好’,回了皇宫。
钟秀宫,齐贵妃屏退众人,脸色难看的把贴身女官唤来,低声道:“锦绣,去把华阳阁里的药停了!”
锦绣一愣,“娘娘,眼见着古昭仪就要生了,待她生下死胎,咱们也可为九皇子除了一个祸患。”
“她肚子里的孽种还不能出事,马上把药停了。”齐贵妃厉声道。
锦绣从未见过齐贵妃这个模样,骇得一惊,“是,娘娘。只是……”她犹疑着回,“就算是现在停了药,古昭仪肚子里的龙种也未必还保得住。”
这药古昭仪吃了大半年,临近要生了才停,天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齐贵妃朝后一躺,靠在软榻上,神情疲惫,“罢了,看天命吧……”
钟秀宫内安静了一整晚。
与此同时,化缘山,临近晨晓。
寺外的空地上,几个黑衣人趁着守卫的弟子昏昏欲睡,悄悄潜近了盖着白布的尸体旁,见无人发现,几人相视一喜,就欲抬着尸体朝山下而去。
正在此时,一声爆喝传来,巨大的宽剑夹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砸在这几人身上,真的是硬生生的咂,那几人一个踉跄,肩上背着的尸体落在地上,不远处昏睡的各派弟子也清醒过来。
众人抬眼,只见苑书威风凛凛站在寺门上,双手插腰笑得正欢。
“小的们,把这些见不得光的给姑奶奶我扒了,让我看看这些贼人长什么怂样!”
领头的黑衣人眼见不妙,盯着苑书的眼底显出几分怨毒,但仍是急忙打手势让自己人后退。
这是哪里来的土匪腔调!各派子弟面上的古怪之意来不及消散,见黑衣人退散,也知道不妥,顿时欺上前拦住他们,刀剑铿锵声在幽静的古寺前响起。
苑书居高临下看着两方打斗,眉高高挑起,黑衣人训练有素,身手一点也不低于各派弟子,甚至隐隐还强上些许,再加上他们招式狠毒,一时间竟有突出围堵的迹象。她哼了哼,看了一眼天色,从寺门上飞下来,拿起插在地上的巨剑,朝黑衣人劈去。
苑书的加入让两方形势陡变,黑衣人被围拢在圈子里,渐渐不敌,眼见着就要被擒,几人对视一眼,除了领头之人,竟用尽全力逼退众人,突然剑锋一转,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苑书即便武功高超,也无法阻止这些人同时自尽,记起任安乐的叮嘱,她面色一变。
就在几个黑衣人命丧当场之际,十来个石子突然从寺中飞出,打在这些人右肩上,剑锋停在脖子半寸之处,黑衣人被点了穴道,瞪大眼静止不动。
晨曦渐明,远处朝阳升起,天际第一抹曙光划过苍穹,落在化缘寺外。
各派弟子转头,看向寺门口处,任安乐和韩烨领着众掌门,急急朝寺外走来,任安乐手中还握着几粒石子摩擦,显然刚才是她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