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婕妤拍拍心口,又指指孙清扬,“天哪天哪,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毒,有这样歹毒心肠的女人,纪大人快把她抓起来吧,让她母亲拿解药来。”
孙清扬百口莫辩,却仍然强挣着说:“我母亲有何道理要害这许多人?无凭无据,谁能断定那就是我母亲下的毒?”
看见几位娘娘神色似被孙清扬说动,纪纲摇摇头,“微臣也不知晓。但之前昏睡不醒的人,都曾到糟坊巷的陈记面馆吃饭,他们第二天还曾醒来过,只是每天越睡越多,今天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他们吃饭的那家面馆,在前天夜里失了火,店铺被烧得干干净净,却找不到骸骨,显然陈记的人是怕事发提前逃了,又放了火掩人耳目。微臣查到,这陈记面馆的老板,是唐门中人,也是董妙然的师兄。”
咸宁公主一听孙清扬危险,忙代她分辨,“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断定这毒就是清扬的母亲所下,或许是别人偷了她的东西呢?”
“回禀公主,董妙然乃天下用毒第一人,若她不想,有谁能从她那儿偷走‘大梦’?您别和微臣开玩笑了,这么多人昏睡着,即使不是她母亲做的,微臣也斗胆请几位娘娘做主,将孙清扬下狱,这样,她母亲牵念女儿,自是会快快来相救,届时,我们正好问她讨要解药。”
见咸宁公主还想说什么,纪纲又说:“公主,微臣想说几句,可能您听着会不太顺耳。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这天下的江山,壮丽辉煌,是咱们大明福份,也是皇上英明领导的结果。微臣平日所为,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忠勇办事,公主又何苦为难小臣?这毒既然出自她的母亲,自然也只能她母亲才有解药,所以微臣才会想出先将她下狱,想来她母亲若是知晓,定会回来用解药救她出狱。除此之外,微臣实在想不到其他的方法,能够万无一失地将比事处理好。”
语气中的意思,竟是咸宁公主不顾君臣大义,父女恩情,一味袒护孙清扬。
孙清扬眼中露出了倔强的神色,她一字一顿地说:“人命关天,不能草率行事。今日带了我走,或杀或剐都随纪大人的意,只是若这毒不是我母亲的,你却错失了先机,白白丢了真凶。纪大人究竟是想破案,还是想公报私仇?”
此言说的铿锵,连纪纲都露出钦佩之色。
听了孙清扬的话,庭中诸人都若有所思,看着纪纲的神情多了几分疑惑,一时间,陶然亭中静得吓人,连一根绣花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纪纲飞了飞眉毛,蹲下来和孙清扬平高,低声音说道:“真是个不知死的女娃,好一张利口,这般能言善辩,但这次是人证物证俱在,我看你要怎么赖掉。”
孙清扬眼睛睁的溜圆叫道:“可这在场的娘娘们都知道,这事并无真凭实据,只是纪大人空口白牙在说,即使真是我母亲所为,清扬也并无过错,却要跟着一起受罚,这样的定罪,本来就有问题。”
纪纲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孙清扬,你真是会颠倒黑白啊,厉害厉害,佩服便服。一个八岁的女孩居然如此猖狂,数次打断我们的说话,这要在我锦衣卫公堂,早就拉出去打二十大板了。!”
太子妃面容尴尬,低声和王贵妃说:“纪大人有纪大人的道理,孙清扬有孙清扬的说法,咱们倒不好立刻决定,还是等刘院使来了,听听他的意见,再决定吧。”说完,转头对璇玑一甩袖子,“扶你家小姐回碧云阁,这事没查出来之前,不许她离院半步!”
王贵妃却说:“既然如此,就等刘院使来吧。让清扬也等着,免得来回跑趟。”
太子妃无奈地点头,知道今天这事恐怕要如纪纲所愿了。
她看看立在一旁的孙清扬,摇摇欲坠,却一脸坚毅、决然,心里生出的一丝狐疑完全被打消了。
这毒,不可能和孙清扬有关,那董妙然,没有道理会害她的女儿,这样做,一点好处都没有。
恐怕这是纪纲因为那日未得逞,又生出的毒手。
过了一会儿,孙清扬对着纪纲说:“为何今日大人来得这样及时,大人又是怎么知道这院中需要有人解释中毒一事?难不成大人能够未卜先知,算到今日太子府中有人中毒?”
纪纲的眼睛闪了闪,“因为那几人昏睡不醒,我想到了是你母亲所下的‘大梦’,自然会格外关注这里,留神你的动静。本来是想,父母犯错,稚子何辜,但眼下看来,说不定你也参与了这次的事情。”
孙清扬抱着看你有什么花招的想法,摊了摊手,”纪大人何出此言?为何你会觉得我也参与了呢?”
“我先前隐在水榭之中可全听见了,你的丫鬟璇玑,是今天最有机会接触所有盛放葡萄碗碟的人,若这葡萄没问题,那就是碗碟有问题,要真是那样,她一个小小丫鬟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竟要害这么多人?定是受了指使,才会行这般猪狗不如之事。”
璇玑听到纪纲诬陷自个,气得真瞪他,无奈主子们面前,不能随便插话,只恨不得眼睛能飞刀,刺上那无耻之人几刀。
孙清扬冷笑几声,“现在不是还没确定那碗碟有问题吗?怎么纪大人倒先订了我们的罪,难道纪大人平日里审案,也是这样,凭个人的喜好,决定他人是否有错,而不去管那罪有应得之人?”
纪纲还没有回答,有丫鬟通报,“刘院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