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郭良娣灰头土脸地往她院里去,孙清扬陪着太子妃回到昭阳殿细说,太子妃才知道这事的前后始末。
听得太子妃笑起来,“原来,你一早料到有人要拿杜若的弟弟说事,所以故意设下圈套引郭良娣上勾。也真亏你,怎么想起来把狗栓在那儿,还没让董婆子发现?”
“那董婆子被郭良娣带到您院里去请罪,角门跟前又没人,把狗先就喂饱饱的,它本就不爱出声,自是不容易被发现。他们自以为得计,却不曾想我把见杜子衡的时辰提前了。要不是正好今个皇太孙殿下让送了狗进来,我本是打算找只冻死的鸟开膛破肚吓她们的。”孙清扬无奈地摊摊手,“只是本想借此钓出后面主使之人的,谁知道郭良娣会跳出来,也不知她得了什么好处?要这般上跳下窜的编排我。”
太子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如同儿时一般,“这么说,你见到杜子衡了?”
“没有,就是隔着门问了他一些话。知道他为何要用一千两银子。虽然清扬知道母妃您定不会疑心,但也要避嫌啊,哪能真得见他?更别说郭良娣想像中会出现什么执手相看泪眼的事情,那也太荒唐了。”
孙清扬笑嘻嘻抬起头,“清扬和杜子衡从小是打到大的,我们一天出生,一道吃杜嬷嬷的奶长大,就和自已家兄弟一般,这种青梅竹马可生不出男女之情来,虽然幼时是有人开玩笑将我们说成一对,可那都是玩笑话啊,也真亏得她们有心,连这都挖的出来编排。真不知道那些个人,怎么脑子里尽是些龌龊的想法,听到有男女要说话,就能想到不干净的事情上去,清扬只是觉得奇怪,他们究竟是谁,为什么想害孩儿呢?”
“说到人家害你,还这样笑!不管他们是谁,这次失了手,就一定有后招,只要他们还会使手段,就早晚会露出马脚。”太子妃接过玬桂递过来的蜜枣,放了一颗在孙清扬嘴里,“杜子衡为何要那么多的银子,他不是在神机营当差嘛?虽然只是个小小骑兵,可除了军饷,衣食都是军营里备下的,怎么还要用这么大笔钱?”
孙清扬吃完了枣,将核吐在罗汉榻上小方几上面的青花束莲纹盘中,仍然笑意盈盈地说:“听他说是半年前看上一个姑娘,姑娘的母亲怕老来无靠,要他拿一千两银子才肯将女儿嫁给他。不过,怎么看这事都有些像‘仙人跳’,一个在大户人家为奴的丫鬟,外出时遇上恶霸欺凌,恰好就能被他遇上相救,感动地以身相许,怎么听都不像是正经人家姑娘会做的事情,孩儿刚才已经叫杜若回孙府送个信,让查查这事情,免得他吃亏上当。杜子衡武艺高强,却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莽汉,只怕中了人家的圈套还不自知呢。”
太子妃有些奇怪她的言论,“漂亮的女孩子被人欺凌,遇到英雄救美,以身相许,这在话本里不都常写着嘛,怎么你倒说那不是正经人家姑娘会做的事情?”
“哎,那都是男人们写出来骗女孩子的吧,正经人家的孩子,怎么会在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情况下,为了报恩就以身相许?难道不需要问问对方成亲没有,家中有无高堂,能不能同意嘛?别说这个,就是有那做牛做马,来世相报的,也得瞅仔细了,满大街的谁都不求救,也不找官府,就瞅着他杜子衡?又不是看相的,一眼就猜出他武艺高强,能够将那恶霸打退,反正清扬觉得这事有些不靠谱。”
“小清扬真是长大了,不像从前听到那些个欺男霸女的事情就义愤填膺,还知道分析对错了。我就等着看我们的孙神捕如何破案。”
听到太子妃调笑自己,孙清扬娇嗔地说:“母妃——您尽取笑孩儿,等皇太孙殿下过几日回来了,孩儿要和他告状。”晃着太子妃胳膊,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难怪那郭良娣说我太宠你了,看你这没形的样子。”太子妃平日端持,儿女在她的面前也多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偏孙清扬自上次惊马之事发生后,就和大郡主似的,动不动往她跟前凑,粘着她,两人倒像母女似的亲昵了许多。
孙清扬得意洋洋地仰起小脸,“那是母妃疼孩儿,她们妒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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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朱高炽才到齐承徽的院院门前,就听见年轻女孩子银铃般清脆的说话声,齐承徽轻柔娇媚的笑声阵阵传来。
朱高炽随口问看院门的婆子,“齐承徽怎么今个这般高兴?”
婆子忙行礼回话,“回太子殿下,承徽新得了一个丫鬟名唤蕊珠,很是伶俐巧嘴,逗得主子甚是开怀。”
蕊珠?这名听起来好像有耳熟,难不成就是她前日所说那个细皮嫩肉的丫鬟?这可真是瞌睡的人遇到了枕头,刚被外头一番朝臣吵烦的太子眼睛亮了起来,他到温柔似水的齐承徽这就是想找平静,听到年轻女孩子的清亮声气,精神也提起了三分。
太子掸了掸衣袍,迈着四方步,悠然自得地朝着里面走去。
进了门,只见廊下花枝招展的几个女子,围着一身水红宫装打扮的齐承徽。齐承徽手里正举着一张彩锦剪成的“鹿鹤同春”咯咯地笑着,“看这小鹿的眼睛,还会动似的,我往这边看,它也往这边看,蕊珠啊,你的手怎么这么巧,先前可真是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