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扬虽然自个心里还一团乱麻,听到何嘉瑜说得可怜,仍然安慰道:“没事,没事,藿医女也只是说可能于肾元有亏,并没有说全无办法了。你放心,以她的医术,一定不会有大碍的。你放轻松些,怀孕的时候,忌讳思虑过重,那样对胎儿不好的,放心吧,孩子不会有事的。至于是谁想害咱们,总能查得出来,至于其他,咱们小心些,总不会让那害人的再得了手去。”
她虽然说得笃定,其实心里一点底也没有,腊月里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又来了,或许,那会儿的惧怕,就应承到了这会儿。
好在听了她的劝,何嘉瑜点点头,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我好怕,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情?千辛万苦才怀了这个孩子,一怀上,就要遭这样的劫难,老天爷对我好不公平。”说着,她双手合十,双目微闭,不断地求神祷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若我能度过此劫难,孩子平平安安的,信女何嘉瑜愿余生都吃斋念佛……”
藿香已经开了药方,使人去抓药煎药。
瑜宁就劝孙清扬、何嘉瑜先到榻上去歇息,在药煎好前先小眯一会。
看到宫女们扶着何嘉瑜去了暖阁,孙清扬也准备起身去里屋。
突然,她感觉到小腹一阵酸痛,下意识地抱着肚子,不由喊出声来,“痛,好痛——”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只觉得下腹,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藿香连忙过来给她请脉,突然神色大变。
“没想到这虫子竟然这般厉害,不过折腾这小半晌的功夫,贵嫔的脉象就呈现滑中散淡,气血俱虚之势,而且再下去只怕会有血枯气亏之像,现在可是再也拖不得了。贵嫔,这早产已经不可避免,下官得帮您催产。”藿香急忙说道,“好在,四月里天气暖和,阳气充沛,小郡主这也快有八个月了,即使是早产,也较容易存活。”
孙清扬虽然不懂医术,不明白滑脉散脉代表什么,但听了藿香的话,自是知道不能再拖,只有选择早产一条路径,到了这一步,她反而镇定下来,镇定地说:“那就有劳藿医女,你用药吧。”
藿香下去准备催产药,菡萏院里人也都跟着忙碌起来。
“小郡主跟前侍候的人都准备妥当了吧?”孙清扬知道,奶娘是苏嬷嬷亲自挑选的,都是出身清白的良家女子,宫女们,都由瑜宁亲自调教,不会有什么问题。其实真有什么问题,她这会儿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不过是因为心里头不踏实,寻些事情分散下注意力罢了。
瑜宁赶紧点点头,“苏嬷嬷挑的人,您就放心吧,奴婢已经暗中观察了好些日子,四个奶娘,都是极老实本分的人。小郡主和奶娘们随身伺候的宫女也都挑好了,贵嫔只管安心。”
苏嬷嬷、福枝几个,已经叫稳婆的叫稳婆,准备热水的准备热水,该通知人的去通知人。
因为孙清扬之前胎象颇好,所以有些事情并没有提前备好,此时不免有手忙脚乱之嫌,但好在苏嬷嬷几人都是得力干将,所以总算在藿香的催产药准备好前,基本办了个妥当。
得知孙清扬早产的消息,一时之间,端本宫里众人神情各异,太子妃和皇太孙先后都到了菡萏院里,赵瑶影和刘维直接就进到了产房,孙清扬的几个大宫女都在产室里面忙着,只有小宫女负责招呼他们,小宫女瑞儿这会崭露头角,领着一帮子平日里只负责迎门,洒扫,值夜等小事的宫女们,超常发挥,跟着里里外外招呼了半天。
喝催产药前,藿香仍然叫人将煎好的打虫药给孙清扬服了下去。
“不然,在生产的时候,大量的血气涌出,会令水盅更加兴奋,反倒不妙。”
听了藿香的解释,最怕吃药的孙清扬,一捏鼻子,先后将两碗浓浓的汤药喝了个干净,准备待产。
幸好怀孕中期,她就和咸宁公主专门请教了生产的种种事宜,所以和稳婆们配合的很好。
赵瑶影因为晕血,已经被劝了出去,孙清扬死死地抓着坐在床前刘维的手腕,用力之狠,捏着拿惯刀枪,手上颇能承力的刘维生疼。
刘维虽然自幼习武,但并没有上过沙场,更没见过这生产时如同鬼门关一般的场面,随着孙清扬每一回呼吸,低声惨叫,她的手脚都跟着哆嗦,可是她还是强定心神,怎么都不肯出去,手里拿着帕子,不停替孙清扬抹去额上的汗水。
四个稳婆都是经验十分丰富的,刘维看她们指挥着福枝几个准备东西,倒是有条不紊的样子,心神略定。
有个稳婆看着孙清扬的情形不是一时半刻能生出来的,就在一旁边轻声劝到,“贵嫔要尽量忍一忍,现在可不能把力气耗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