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很低,甚至低柔,但因为透出的冷静,所以显得坚决。
霍司承低头看她阻拒的动作,眉心一跳,眯着眼睛道,“你什么意思?”
邢婳低着头,没去看他的眼睛,“我……我想去医院拿点药,这个时间你应该要去公司了吧,让司机开车送你去公司,我待会儿搭沈医生的便车,跟他一块儿去医院。”
男人伸手就抬起了她的下巴,语气恶劣,“你是在提醒我,我昨晚把你弄伤了?”
她摇了摇头。
他冷声道,“那就上车。”
邢婳看着他俊美淡凉的脸,静了片刻,还是低低道,“我以为你这会儿不想看到我。”
霍司承看了会儿的脸,除了很白很静之外,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东西了,“我还没什么都没说,你就委屈上了?”
只是没说。
他拉着她出来的动作够她疼上一路,直到现在还没消停。
她这次没低头,而是仰着脸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作了恶还好端端的活着,哪有什么资格委屈呢。”
那语气的确谈不上委屈,她常常委屈,或者说,在某些时候做出委屈的样子来。
常喜常怒好似很分明,其实都不全然是真的。
如今这句话说的,也不过是有点无奈跟落寞罢了。
他想起了那晚她哭着醒来,不断叫他的名字,重复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她这人好似很好懂,因为并不刻意掩饰情绪,失忆前也一样,可他确实也看不明白,当初开车撞了徽曦,在她心里,是否有过一点点的后悔跟愧疚。
他当然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付谁,徽曦必定是招惹她在前,但他也太清楚,这个女人在邢家那样畸形扭曲的环境里被倾轧了十多年,早已经变得寡凉冷酷,不是她眼里在意的人,跟条狗没区别。
可能她还更喜欢狗。
他手指的力气加重,捏了捏她的下巴,“什么都不记得了,真的不觉得委屈么?”
“更觉得孤独,和茫然,”她抿着唇,低低静静的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不知道我怎么会把自己的人生弄成这样。”
霍司承怔了片刻。
她跟着又道,“我厚着脸皮说喜欢你,其实我常常觉得自己连喜欢你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不敢太喜欢,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秋天的早上,冰凉的霜雾降临。
她的脸都好似被吹冷了,指尖触到的都是凉意。
他唇角牵出薄凉嘲弄的弧度,“哦,这句话还真符合你的脑回路,你过去就经常觉得追你的男人连喜欢你的资格都没有。”
她怔愣住,“怎……怎么会。”
他低低笑着,“怎么不会,邢家大小姐长了张天仙一样的脸蛋儿,几个男人配得上你。”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过些什么,又究竟是怎么想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反正各方反馈,都是既不良善,也不矜持。
邢婳咬着唇,涩哑的低语,“我不该撞她。”
半响后,他盯着她的脸,淡淡的道,“是,你不该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