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流民,给足了口粮之后,一个个就得感恩戴德了,稍微再多给一点儿恩惠,那杨尚荆“文曲星下凡”的口号,就会在这黄岩县的大地上喊得更加响亮。
左右也是朝廷的钱,他杨尚荆稳如老狗,一点儿都不带慌的。
还在管着钱粮的韩安材因为这个,最近有点儿挠头,不得不找上来杨尚荆:“少詹事,如今这流民日多,便是有备倭衙门在后面撑着,只怕也不是甚么长久之计啊,须知,这春耕的要紧关头已经过了,如今本地的农户大多在地中忙活,若是新来的流民无所事事,终归是不好的。”
杨尚荆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人口是要和粮食数量匹配的,除非他向着去做个流寇,满天下地转悠着打劫,否则就是金山银山都能直接给你吃空了,现在这个月份还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弄多了流民没个正经儿的营生,只怕会造成不少的社会治安问题,还会连带出一系列的社会心理问题。
所以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去年入秋之时,加固的堤坝总归是仓促而成的,便加派一些流民,将堤坝修筑、加固一番,至少去年那规模的水患,不能让田亩之中的庄家绝收了。”
罗斯福新政,或者说高级社会主义宣言(咳咳,屏蔽字,你们懂得)里面经常玩的这一套,他杨尚荆当然是要好好玩了,政府工程消耗了流民的体力,让他们没时间搞事儿,这样到了收秋粮、种夏粮的时候,他们也能有个好身体,顺带着还能刺激一下本地的服务业发展。
而且吧,封建年代的旱灾水患,基本上是三成天灾七成人祸,基础设施摆在那儿,太特么次了,根本就满足不了日常的农业需求,就黄岩县这么个紧挨着永宁江的地界儿,还有农户在普通的年景用不上水,这不是扯特么蛋么?
所以杨尚荆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至于剩余的,田亩之中若是没有甚么可以忙活的,只管给他们安排修筑水渠,我记得本县工房之中尚有得闲的大匠,甚是精通水利,这春夏之际灌浆期的用水,总是要保证的。”
韩安材就应了一声,小心记下了,虽然他不知道杨尚荆嘴里的“灌浆期”是从哪一本农书上看来的,但是杨尚荆在翰林院混过的资历,本就是“饱读诗书”的另一个解释,所以他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反正都理解。
不过韩安材想了想杨尚荆的吩咐,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少詹事之言,均是善政,只不过这备倭衙门之中均为军粮,若是小部分支使也便罢了,若是消耗甚巨,只怕南京兵部追查下来,还要寻少詹事的麻烦啊。”
杨尚荆撇了撇嘴,点了点头:“说来也是,不过这流民俱为大明的子民,只不过家中受了灾殃,如今陛下仁德,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此间之事,本官自会上疏南京兵部,请徐琦徐司马帮本官拿个主意。”
顿了顿,杨尚荆笑道:“不过在此之前,本县境内的流民,还要妥善安置的好。”
韩安材也就是提醒一声,所以杨尚荆给了答复,当即就退了下去,杨尚荆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就现在这个当口上,就算是南京的镇守太监,都没有办法拿他如何了,更何况是其他人了?借着朝廷的法令,给自己的谋划修桥铺路,这才是最高明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