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礼部的卢大人上书,言天寒地冻,前方军事暂缓,请召回赵平,回京受礼拜将!更可趁年节之时,与天同庆!
这三年间,赵平虽然官职屡升,但却一直领兵在外,并未回京正式受封过一次。
但卢大人的上书到了朝堂之上引起的则是不少人的训斥。
尤其是兵部的几位官员,更是直言卢大人不明军事,枉议朝政,军前撤帅岂不是在自取灭亡!
而以甄丞相为首的一众官员却三缄其口,并未参与讨论。
最后此事不了了之。
喧哗的京城南门大街,两侧是繁华的酒楼商家。
李楼,百年前一位李姓大厨建造的酒楼,今日却已经成了南楚京城的一个招牌,恐怕当初辞去工作独自开店的李大厨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有今日吧?
三层的木质楼房,每个隔间的装饰都精致到了极点。当然,大厨的手艺才是重点。
顶楼的其中一间隔间内,头发花白、面色红润的甄丞相正端坐在一张檀木大椅之上,慢慢的剥着手里的一颗葡萄。
“相爷,孙大人托我问下,召回赵平是不是您的意思?”
八仙桌上摆满了菜肴,山珍海味、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一个人当然吃不了这么多,就算是一向安于享乐的甄丞相也不会独自一人要来这么多酒菜。
桌子的一侧,一男子头戴纶巾,一身常服,面貌普通却有一股隐士高人的气度,此时正端着一个精致的酒盅放在自己的鼻尖轻嗅。
“不是我!”
甄相头也不抬的回道,年已近七十的他声音仍旧洪亮,充满了说服力。
“魏朝的人联系过我,但我没有答应。”
如有外人再此,闻言恐怕会惊得大跳起来!
南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甄相爷竟然私通大魏,而且还商讨过对付抗魏大将军赵平的事。
“相爷,太子的意思是,此次不如就顺了陛下的意,把赵将军召回来吧?”
那人一开口,甄相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愚昧!没了赵平,只靠姓姚的一人支撑前线?姓姚的为人固执,军中不服他的可是不少,尤其是赵平手下的那帮平民出身的将领,个个都是刺头。”
甄相摇了摇头,继续道:“赵平此人不足为虑,一个鲁莽武夫罢了!没必要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对面那人放下手中的酒盅,小声答道:“可有人说,赵平私下里与魏朝勾结。”
“可笑!这种无稽之谈就别再说了!”
甄相翻了翻白眼,他能任宰相这么多年,又岂会是一位庸人。他明白,外面的谣传只是魏朝在离间赵平和朝廷的关系罢了,你越是理它,它越能兴风作浪。
“相爷,这话可不止是一个人说的了。去年去了前线的林慕华说过,监军的王公公也说过,现在就连姚将军也对赵平略有微词。”
那男子叹了口气,道:“我等也不愿相信,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林慕华阴狠毒辣,最是容不得人;监军王公公虽是一个太监,却最是喜欢玩弄女子,到了治军甚严的赵平手下,肯定会折损脸皮;至于姓姚的,那只是他们军事意见相悖罢了,一时的气话,当不得真!”
甄相继续剥着葡萄,一边回道。
“难道甄相心里就没有一丝怀疑?”
男子眼眉低垂,接着道:“赵平三番五次上书陛下,希望立三皇子为储君,太子殿下可是不满很久了!”
甄相慢慢的把剥好的葡萄放在面前的瓷盘里,良久无语。
半响,他略带憔悴的声音才响起。
“既如此,就把他召回来吧!赵平最近的行事确实有些过了,该是压一压的时候了。”
“相爷说的是。”
男子低头,就见到权倾朝野的甄相缓缓直起腰背,站起身躯,道:“年纪大了,身子容易乏,我就先回去了。”
“恭送相爷!”
男子起身,退步,抱拳行礼,姿势行云流水,优雅自然。
送走了甄相,男子并未离开,而是继续坐了下来,慢慢的品着满桌的酒菜,直到即将吃不下去的时候,房门再次打开,一位小厮打扮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如何?”
“他答应了!”
男子毫不意外有人会进来,放下手中的玉箸笑道:“看来这位甄相爷真的是老了,对于朝堂上的事再没了以前的警觉,竟然以为陛下召来赵平只是要打压一下他的气焰?”
“可太子说过,不能让赵平有事啊!有太子和甄相在,赵平又岂会出事?”
进来的那人眉头一皱,一脸的疑惑。
“呵呵……,只要那位还在,这天下的事就是他说算!甄相和太子也拦不住。”
男子一笑,眼神里透出股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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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这里本是一届吏部高官的府邸,后来那官员因犯了事,府邸收到西厂手下,后转给了林慕华。
温暖的卧房内,方玉琼正抱着自己的儿子不停的逗弄着,脸上慈爱的笑意从未停息。
“慕华,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见换下一身正装的林慕华再次换上了一身常服,方玉琼不由得皱眉,声音中也带着丝不满。
“有个朋友从外地赶过来,我去去就来。”
林慕华一笑,大手轻轻捏了捏自己家儿子肉乎乎的脸蛋笑着道:“福成,乖乖听你母亲的话,不许哭啊!”
“去!别弄疼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