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林在大厅里晃悠了一圈,越发觉得家里空虚,她索性换了身旗袍,外罩一件白色貂皮绒毛外套,上了车,吩咐朝沈家开去。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沈佩林目光闲散地瞥了一眼窗外,忽然看见了一个女人。
她蓦地挺直了腰身,急切喊了一声,“停车!”
司机疑惑地回头,“夫人?”
沈佩林匆匆推开车门,站在马路边,一双秋水眸子朝街对面扫去,只见杜月默穿着一件红色礼服裙站在西装笔挺的屈南风身边,两人有说有笑,似乎在逛街。
杜月默的目光看起来如同少女般明亮,明明是跟她差不多年纪,她也有儿有女,可她却活得比任何女人都轻松自在。
沈佩林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一步一步,朝杜月默走去。
渐渐地近了,杜月默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她转过目光,抿了抿唇盯着沈佩林。
“夫人,老爷说了,要把您安全送到沈家。”司机追了上来,一脸着急。
沈佩林觉得杜月默唇角的笑是在嘲笑自己,她在讽刺自己的人生不自由,是不是?
“怎么,我出来逛街还要听从他的指教?”她冷冷回头质问,那司机立刻讷讷地退下了。
“余夫人,您有话要说?”杜月默轻松地问。
沈佩林目光中闪过一丝嘲讽,冷冷看向屈南风,“屈先生在这里的事情,不知道雅丽知不知道?”
屈南风沉声道:“我与月默,是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没有越矩半分,就算雅丽知道,也无所谓。”
好,很好,全世界的男人都爱杜月默,都向着杜月默。
沈佩林端庄典雅的面容挂不住了,她冷笑一声,“你可真有本事!”
杜月默垂下头,涂着丹蔻的指甲艳丽无边,她从包包里掏出烟盒,当着沈佩林的面抽出一根烟,姿态优雅地吸了两口。
一阵烟雾从她的红唇里喷了出来,她微微挑眉,“要说有本事,远远比不上余书豪先生,沈小姐当年家世高贵,没点本事的男人,还真娶不了你做太太呢。”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别过脸,急促地咳嗽几声。
屈南风心中一急,立刻掐灭她的烟头,凑过去想要照顾她,然而杜月默已经懒洋洋推开他了。
“谢谢你今天陪我逛街。我再不回去,悦悦要怨我给她找麻烦了。”
杜月默扭着腰,与沈佩林擦肩而过,原本沈佩林是可以忍住的,可是一刹那之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余书豪的从前,顿时紧紧咬牙,一股恨意蓬勃而出,她用力推了杜月默一把,原本只为泄愤,却没想到杜月默仿佛一只虚弱的羊羔一样,随着她的力量失去平衡地冲了出去。
一辆轿车斜刺里开过来,屈南风心中一惊,大吼一声,“小心!”
沈佩林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怔怔地看着那辆轿车开过来,四周仿佛失去了声音,眼前一片红过去,红色的裙裾在眼前飞扬。
沈佩林仰起头,看见杜月默飞了起来,世界就此定格,她眼睁睁看着杜月默缓缓地朝下坠落,她甚至能瞥见杜月默唇角无可奈何的笑意。
许久之后,世界重新回到现实,喇叭声,惊呼声,屈南风的吼声,杜月默重重坠落在地的声音,全部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司机傻眼了,牙关打颤地冲上来,“夫人,赶快走吧,去……去找先生或者沈老爷子做主!”
慌慌张张间,沈佩林被载上车,她双手发冷地抱住自己,神色苍白。
刚刚,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她自己跌出去的,还是她推搡的?
沈佩林锦衣玉食了一辈子,从来没有经受这样的情形,她咬着牙,缓缓把脑袋沉进了手臂间,呜咽出声。
余书豪正在书房里翻阅着书,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接通电话,电话里传来沈佩林的声音,颤抖而又不安。
“书豪,我……我闯祸了……”
余书豪瞥了一眼时间,有些不耐烦,“到底是什么事?”
沈佩林咬着牙,终于把心一横,“杜月默出车祸了,是我害的……”接下来,她抖着嗓子,把事情发生的一切如实讲了出来。
余书豪一听,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他匆匆挂断电话,拿起外套就冲了出去。
医院里,屈南风焦急地走来走去,身上的灰色西装早已经被血液浸透。
人是他亲自送到医院的,他心里很清楚,杜月默当时的状态已经岌岌可危,一想到这里,屈南风的心再次不安起来。
就在此时,一声恼怒的声音陡然响起,“屈南风,你这个负心汉!”
屈南风抬起头,蓦然怔住。
刘雅丽坐在轮椅上,目光哀婉,身后跟着一群电视台记者,她哭哭啼啼地指着屈南风,冲大家控诉,“你们看看,杜月默那个狐狸精勾引我老公!我孤苦可怜,一个人在家天天等候他回来,可结果,他却陪着另一个女人来看病,杜月默,你怎么不去死!”
记者们立刻涌了上去,试图采访屈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