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儿坐在自己的小书案后,看着一脸肃言的先生陈音,抿着嘴战战兢兢的坐着,不敢多话。
良久,陈音这才转头,看向半儿:“她答应了教你观天象?”
半儿看着陈音点点头:“嗯,让我先看完这三本书,然后教我。”不知陈音为何又问,半儿还是再老实的回道。
陈音闻言,不再多说,只低下了头,压着声音中的惊涛,淡淡道:“如此,你就好好跟她学罢。”
“诺。”半儿老实的应声,而后再看了眼低下头做弦的陈音,自己也跟着低下头,翻开书卷看了起来。
半儿拿着施夷光的书,从巳正开始看,因为经书内容晦涩难懂,光七八片的内容就问了陈音许多次。
到最后,半儿实在看不下了,便整个身子趴在桌案上,斜着眼睛看着案上的书卷。
密密麻麻的字像是一个个小蚂蚁,从他面前爬过,又爬走。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陈音抬头,扫过一眼趴在桌案上无精打采拿着竹卷的半儿。她虽是先生,但向来不拘礼节,也不约束半儿拘理解。看罢,她埋下头继续做起了弦:“将才不是还欢天喜地的么,如何这会儿就垂头丧气的了。”
半儿闻言,撑起身子,看向陈音,面上颓圮,有些迟疑的问道:“先生,猜天象一定要看着这么难的书么?”
陈音没有抬头,只低头做着自己手里的弦,道:“我不懂天象。不过秉文说要看,那便是要看了。”
半儿闻言,面上颓废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竹卷,无趣道:“可是太难了,我不想看。”
“什么事儿要学精,都不易。”陈音低头一边做着自己的弦,一边随口回道:“就像你学做弓箭,现在十岁,就学了八年。日日早起磨竹条浸线一般。”
“可是做弓箭不用看这么多经书呀!”半儿说着,低头将手里拿着的书放在桌案上,嘟着嘴拉着脸。而后抬头,看向陈音:“先生也看这么多书的么?”
陈音抬头,看了眼半儿,摇摇头:“我也不喜看书。”
半儿闻言,面上苦着的脸色一散:“是吧,先生也不爱!”
陈音看了眼半儿,放下手里的弦,认真道:“所以我从来不去求别人教我做不到的事。”
半儿听着陈音的话,顿了顿,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有说话。
“你现在求了秉文教你,秉文都应了,自己却不想学了。这是失期。我虽不拘你礼数,但是你也要知,与人许诺,不可失期。”陈音看着半儿,认真的说着,声音虽轻,却带着训诫。
半儿听着陈音的话,想点头又想摇头,最后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委屈巴巴的道:“我看秉文都会,我以为不难的。”
陈音本想再训诫,看着半儿委屈为难的样子,只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看秉文除了日常的射箭时间,然后带你站那儿拿着箭到处射,没事儿就陪你游手好闲的跟你玩鸟爬树,就是个草包么?”
陈音看着半儿,而后低下头,缓声道:“她只是看起来不着调罢了。”
“难道不是吗?”半儿抬着头,脸色看着陈音,带着疑惑。
难道不是吗?
秉文看起来,比他还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