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行人一起逛庙会,正好有人在一边讨论志怪小说,那小说里面就只写了黑白无常,压根没有他阴索命什么事。他就急眼了,把人家手上的志怪小说都给烧了,还气呼呼地对我说:“小娘娘,你们人间的小说都太假了,难道他们不知道我阴索命的官阶比黑白无常他们高出一级吗?我是可以索恶人性命的!他们能吗?”
我当时是第一次看到他急眼的样子,两只眼睛斜着往上提,舌头也卷在了一起,看起来十分逗趣,立马就笑疯了,靠在白千赤身上笑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下来,要不是看着他惨白的脸渐渐变得铁青,我估计笑到庙会结束都停不下来。
正是这样,我才担心若是妈妈长期以来都以这样的态度去对待他们,几个鬼差早晚会爆发,就算他们是白千赤的手下恐怕都无济于事。我也不想让我妈置身于这样潜在的危险之下。
我坐在妈妈面前小声地问:“妈妈,你知道你口中的那三个小鬼是做什么的吗?”
妈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嫌弃地说:“那三个小鬼干什么都干不好能是做什么的?我估摸着也是小白家里的三个仆人吧?”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小白在管教仆人这点上还是做的不好,就他们三个那个样子能做什么?不就是能拿钱吃白饭的吗?”说着她又抓起了我的手说道:“我猜小白也是忙着别的事没空管教下人,你既然嫁到了白家,也应该帮着管管家里的事情。”
我听我妈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感情她一直看不上鬼差他们三个就是因为觉得他们三个就是什么事都做不好的仆人,这一开始的身份定位就错了,我妈拿了那么高的标准去要求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我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黑无常他们三个什么时候做过伺候人、做家务这样的事情,这什么都不会就去做可不就是找骂么。
我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探头望了望还在客厅打扫的鬼差三个,见他们没有注意到我和我妈这边,于是把身子靠近了妈妈一些,低声在妈妈的耳边说道:“他们三个可不是白千赤家的仆人,他们三个是正儿八经的鬼差。穿黑衣服的那个是黑无常、白衣服的那个是白无常、衣服中间有一个太极图案不怎么说话的那个是阴索命。他们三个可是专门接送亡魂去阴曹地府的,你让他们净是做一些家务活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我把事情告诉妈妈本来只是想让她不要再为难黑无常他们了,可不曾想我妈听了我的话脸色当下就变了,因为过度震惊而张大的嘴都能吞得下去一个鸡蛋。
她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被子,语气里又惊又惧:“哎呀,你说你这个孩子怎么不告诉妈妈呢?妈妈怎么受得起官差大人们的伺候,还是在地府的官差,你这不是折煞妈妈吗!”
我妈这幅又是懊悔又是害怕的表情直接把我给逗笑了,放声乐呵呵的笑着,结果被我妈一把把嘴给捂上了,同时还小心的看着房间外的鬼差们,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
我掩住嘴笑了一下,安抚她一般的说道:“妈,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他们都很好的,不用怕。再说了,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毕竟这也是白千赤的安排,你现在确实也需要照顾,谁会想到你会对他们这么严厉,根本就不像我那个温柔的妈妈了。”
妈妈听我这么说立刻抬手在我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随即就像小孩做错事一般委屈地说:“我要是知道他们是鬼差我哪里敢这般对他们,真是罪过罪过啊!”
我看到妈妈这幅吃瘪的模样只觉得好笑,还没等我开口,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我和妈妈一起向门外看去,什么都看不到。
倒是鬼差他们三个细碎的讨论声零零散散的传了进来,没一会儿他们三个就像是吃了憋了一样低着头走进房间里,我看着他们这幅模样,再一联想刚才的响声,心里立刻明白了大半。
他们三个沮丧的看了我和妈妈一眼,“扑通”地一下直接就跪了下来,把我和妈妈都吓了一大跳。
“小娘娘的母亲大人,小的们……”黑无常颤颤巍巍地说道,“小的们打碎了客厅里养水仙花的花瓶。”
我本来还以为只是打碎了玻璃之类无足轻重的东西,结果听黑无常说竟然是打碎了花瓶,立刻心里一紧,暗暗在心里为他们几个担心。
那个花瓶可是妈妈最喜欢的了,再加上那个花瓶还安姚生前和妈妈一起买回来的。之前为了不让妈妈那么伤心难过特地收了起来,给安姚配了阴婚之后妈妈才又拿出来,说是要做一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