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怪物啊……
三人已经抵达了一片开阔空间，甬道中的水在这里注入了一个湖泊，水幽蓝得近乎黑色，冰冷刺骨，不知有多深。
此刻身后原本寂静的甬道中不断地发出机械运转、金属摩擦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诡异。
如果路明非与诺诺回头望，就能看到一直躬腰行礼的蛇脸人在他们离开甬道后开始整齐地直起身，平视前方，白银铸造的瞳孔中闪烁着冷冷的银光。
只是陈凡依旧拉着诺诺与路明非往前方走着。
在前方，巨大的蛇脸人雕像贴着青铜壁端坐，和刚才那些完全不同，它足有20米高，像是古希腊神庙里的神像。
即使距离很远，路明非和诺诺还是不得不抬头仰视它，仿佛朝圣的人。
它的造型和那些蛇脸人不同，手臂上的花纹并不是装饰，而是一行行龙文，和言灵一样可以召唤力量的符号。
“这里是我们要找到地方吗？”诺诺看向陈凡。
“不是。这里是古代人朝觐龙王的地方，在《冰海残卷》里有记载，他们乘着木筏进入，看见巨大的青铜帝王坐在天穹下，指的便是这座雕像。但这不是真正的龙王所在之地，只是用来被祭祀的神殿。”
陈凡没有抬头看巨大雕像，而是看向眼前的小型湖泊。
“我们要找的东西，还在更下方。”
青铜城的内部空间要比在外面看起来大得多，这也是尼伯龙根的特异之处，有些十分广阔的尼伯龙根甚至在现实世界中只有一盏灯那么大。
在这个位面，佛家须弥芥子之说，便被认为是研究尼伯龙根的论证之一。
那条染料线仍在慢慢地游动，越来越接近湖泊中央，但是到了那里，就不再前进了，仿佛被什幺东西阻挡了。
陈凡蓦然伸出手，整片湖泊的水流陡然间开始剧烈抖动，最终分成两半，仿佛被一柄巨斧划过一样，湖泊中露出了一条无水的道路。
此刻他的控水之力，在强大属性的基础上，发挥出的效果与那时在暴雨中完全不同。
路明非微微屏息，看向了诺诺：“怪物老大经常这样吗？”
诺诺目不转睛，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我认识他比认识你还晚一天。”
“嗯？”路明非一惊，他一直以为陈凡和诺诺早已经相识。
不过还未等他多想，陈凡就已经拉着他和诺诺来到了湖泊。周围水流围绕着他们，为他们让开道路，仿佛是在欢迎神灵。
不过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随着陈凡操纵着湖泊中的水流向一旁移动，露出了水底，让路明非吓了一跳。
水底满是森然的白骨，密集得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特征明显的颅骨和胸骨说明这些骨头都属于人类。
成千上万人曾死在这里，尸骨在这里沉淀了上千年。白骨堆中的骨头下面还沉着一块块锈蚀的金属片，长方形，隐隐约约可见金属片四角都有小孔。
陈凡并不惊讶，只是轻声道：“还记得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些东西吗？”
经过他提醒，诺诺与路明非顿时醒悟，将眼前所看到的尸骨与幻境中最后那一幕联系到了一起。
诺诺看着尸骨中的金属片，轻声道：“这是甲片，也叫做甲札，用麻绳拴起来就是甲胄，源自汉朝制式的铠甲。这些甲札的工艺精良，应该都是制式铠甲。”
她转了转头，还看到了许多刀：“那是把东汉军人常用的环首刀，这些人应该都是军人，政府军。”
诺诺似乎对于这些与兵甲有关的东西很了解。
路明非喃喃道：“也就是说，刚才在幻境中看到的东西都是真的了？”
陈凡轻轻点点头，周围围绕着他们的水流分出一股股，宛如巨大的水流手掌般将那些尸骨搬开，露出了地面。
在湖泊地面中央，有一张叼着火柴的痛苦人脸，与之前陈凡他们在青铜墙壁上所看到的活灵一样。
这又是一个活灵镇守的入口。
陈凡与诺诺看向了路明非。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退后一步，但被陈凡与诺诺同时抓住。
路明非哭丧着脸，看了看身后不断逼近的水流，知道自己没办法反抗，他以大无畏的姿态、壮士割腕一般伸出了手，陈凡抓住路明非的手指将其递到了活灵口中。
还是之前被咬的那个伤口，正好还没有愈合，伤口直接触地，一股彻寒的触感痛得路明非打了个哆嗦。
不过好在这个过程只有一瞬间，陈凡松开了他，然后蓦然抱紧了路明非，同时将诺诺拽到身后。
诺诺对于眼前情形醒悟地很快，主动抱紧了陈凡。
下一刻，震动从他们脚下传来，仿佛地震前兆，整个水底缓慢位移，脚下忽然失去了支撑。
一根细而长的水龙卷刚刚出现，就立刻消失，变成了温顺的水流，托着陈凡三人缓缓下降。顺着水流往下是一条光滑的滑道，螺旋而下。
路明非刚想尖叫，就发现这个过程似乎很安全，因为紧接着，三人便落到了一架巨大的水车上。
这是一座宛若摩天轮一般的青铜水车，表面缠着一层厚实的、不知名的织物，每一块接水的挡板都是一张舒服的座椅。
他们坐在其上，沿着一条黑暗的通道下行，两边都是哗哗的水声，眼前没有任何光芒。
不过陈凡手上浮现出了温暖而明亮的光芒，照亮了出口，带着诺诺与路明非一跃而出。
陈凡手心的光芒照亮了眼前的场景。
没有恢宏浩瀚的宫殿，只有一栋青铜铸造的、古老的民居，就如他们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样，是一座很普通的中国古代民居，甚至还有窗户，只不过窗外是漆黑的金属墙壁。
“这就是龙王的所在之地吗？”四周一片寂静，尽管看着没有什么危险，但是诺诺还是压低了声音。
陈凡轻轻点点头，视线迅速扫视四周，没有发现自己的目标之后，拉着路明非与诺诺开始往屋子里面走，目光中闪烁着淡淡的期待。
屋子里的陈设异常简洁，三间屋子里两间是卧房，床榻是藤制的，依然结实。
矮桌上还放着陶制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已经枯透的花，漆黑的茎像是铁丝拉成的，两袭衣袍挂在墙上，都是白色，乍一看像是一高一矮两个人贴墙站着。
陈凡蓦然站在原地，视线集中在两处物品上。
矮桌上有一个长形的匣子。
而在那个小一些的白衣旁，有一只几乎和诺诺差不多高的黄铜罐。
陈凡蓦然走到远处，抚摸着黄铜罐被烧灼的表面上那些细密的纹路，低声地念了出来：“以我的血骨献与伟大的殿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以命运统治整个世界——诺顿。”
“这里面……就是龙王诺顿的骨殖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