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拉诺?”
“我觉得已经很明显了……”
在两位友人的轻声交谈下,碧安蔻很快地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她们从小在监狱生活的时候,她便经常这样听着她们的聊天入睡。这是她在监狱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温暖来源,而她在监狱中全部的希望都来自于她的两位朋友。
不能让拉诺和罗赛失望,她们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人。碧安蔻在入睡前模糊地想着,然后下意识地摸上了胸前的那个木盒。但是……少爷也很重要……
不知道少爷那边怎么样了……
“该死!”
三名形容狼狈的男性在一片森林中收拾着自己,而沃坎的拳头狠狠地砸向了一棵粗壮的树木。
“我知道你现在很烦躁,沃坎,但是你这样只会把那些人留下的痕迹给搅乱而已。”克伊尔德严厉地瞪视着他,“既然想早点找到人,那就别在那里自怨自艾。”
沃坎几乎从原地跳了起来,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克伊尔德的面前,揪起了他的领子将他逼得退后了几步。
“你倒是在那里说了些风凉话——”
“沃坎!”
莱提赶上前来试图拦住情绪激动的沃坎,虽然他自己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但是他仍然保持着他的冷静。
“我说的不对吗?”克伊尔德眯起了眼,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你在这发脾气有什么用?只会耽误时间而已,就算她是你的被监管者,你也不应该焦虑到这个程度。”
“克伊。”莱提用一种息事宁人的语气说着,“你也少说两句——”
“哈?!”沃坎瞬间抬高的声线打断了莱提的话语,“‘就算她是我的被监管者’?‘就算’?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她对我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克伊尔德!我承认你的话是对的,但这不代表着你就可以去否认我的心情!你也应该明白吧?当时那个女人刚刚失踪的时候你不是也很慌张吗?那个吉阿朵——”
“沃坎!”
莱提这次的吼声甚至震到人的耳朵在嗡嗡作响,但克伊尔德仍旧清晰地听到了那个名字。
“……”
克伊尔德觉得自己应该大声地去反驳沃坎才对,但是他的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以发出任何声音。而沃坎也突然没了声音,只是紧紧地抿着嘴,松开了克伊尔德的领子。
“我为我戳痛了你的伤疤而抱歉,但是我不会后悔用那个女人举例。”沃坎干巴巴地说,“不管她是怎么样的人,我都认可当时你对她的真情实意,所以克伊,也请你尊重我对拉诺妲的感情。”
克伊尔德没有回答他,而是扭开头走到了一边,沃坎也走到了相反方向的另一处蹲了下去。莱提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知道的,克伊,沃坎只是太激动了。”莱提在克伊尔德的身边坐了下来,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他并不是有意要提起那件事。”
“……”
克伊尔德也慢慢地坐了下来,但依旧没有开口。他在瞪着不远处的空地出神,突然被提及的名字就好像身上一个已经结痂的伤疤被猝不及防地掀掉一样,尽管里面已经愈合了,不再流血,但依旧让人感到疼痛。
更何况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的伤口是不是真的已经愈合了。
“……我觉得碧安蔻是个好孩子。”莱提微笑着转移了话题,“虽然懂的东西少,会闹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笑话,但是她很纯粹。”
听到莱提说到碧安蔻,克伊尔德觉得嗓子里那块堵着的东西似乎消失了一些。
“那是用懂的东西少就可以形容的吗?”他挖苦地说,“那分明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所谓的纯粹也是因为这个,等到她学到更多的事情之后,她还会纯粹吗?”
“唔,这可说不好,克伊。”莱提沉思道,“一个人的性格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尤其是她保持着这份纯粹一直到18岁,这份纯粹早就在她的灵魂中扎根了。即便之后学到的再多,也难以影响到她。从这个角度来讲,你要操心的也许会更多——这么单纯可是很容易被骗的。”
克伊尔德轻哼了一声,对他的说法表示不认同。
“为什么要我去操心?”克伊尔德反问道,“就算我家里真的要有人去操心,那个人也绝对不该是我。”
莱提轻轻地咳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在忍耐某种笑意。
“那你在战斗的时候也在下意识保护着的东西是什么?”
克伊尔德一瞬间噎住了。他的衣服内口袋中装了一些东西,他虽然没有瞒过任何人,但碧安蔻没有注意这一点让他忽视了别人也会从这个发现点儿什么。
“这是基础的礼仪。”他有些别扭地说,“那个盒子本来是我要给……那个人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应该把它去拿给别的人。当时的我失态了,只想赶紧摆脱它,但既然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不应该放着不管。”
所以他才带了便于携带的工具与一些细小的材料。主料的木材是从路边的树木上直接获取的。天知道碧安蔻到底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也没有提问,就算那个傻姑娘提问了他也不想回答她。
收回送出去的礼物当然非常失礼,但是那总比将原本要送给别人的礼物拿给另一个人要好得多。他重新做一个盒子来将原先的那个盒子换回来,这样也能极大程度地减少自己的失礼,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