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谁去跟他说?”吴耀华慌慌张张地说,迷茫的眼睛看着她女儿,“我是不敢说。要不然我再跟你舅舅商量商量?”
“你跟他有什么好商量的?他关心我爸吗?”
安歌烦躁,她这个妈妈,事到临头就是知道退缩。
一辈子没主见,受人摆布。
上辈子自己的性格应该是像她,没主见,没头脑,还不知道太天高地厚,所以命中注定要受苦。
老话说得不错,性格决定命运。
可是看着她愈加憔悴苍白的脸颊,瘦弱的身材和抑制不住的凄苦神情,安歌动了动嘴唇,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她想了想,说:“算了,我去说吧。”
“你……”吴耀华的手指紧紧地拽住了她的衣服袖子,“你要怎么说啊?你可不能说得那么严重,他的身体已经是要经受不住了,不能再承受不住了……”
安歌从她的手里拽出了自己的衣服袖子:“放心吧,我爸没那么脆弱。”
说完她就进了病房的门,安庆葆正在躺在床上看电视,听到动静,冲她笑了一笑,“安歌,来了?”
安歌“嗯”了一声,拖了一张板凳,坐在病床旁边陪着他看了一会儿电视节目。
电视上放着什么节目,她一点都没看进去,眼前只有光影在闪烁,耳边叽叽哇哇的声音,根本就不知道再说什么。
“爸爸……”她咽了咽口水说,停顿了一蹙眉思考着,在心里组织语言。
安庆葆看了她一眼。
“你还没睡啊?我听妈妈说,今天又是专家复诊折腾了一次,你不累吗?”安歌没话找话。
安庆葆伸手拿了遥控器,关了电视。转过脸看着她,沉静地说:“安歌,你是有话要跟我说?”
安歌楞了一愣,想了一想,还是点了点头。
安庆葆:“是为了手术的事情?”
安歌又是一愣,“你都知道了?”
安庆葆深深吸了一口气,粗粝的手掌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歌,你爸爸从十七岁当兵,给宁副司令眼当警卫员,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争,从死人堆里也爬出来过好几次,身上的枪伤都有不少处,什么没见过?你说,我怎么会怕死呢?”
安歌:“……”
安歌的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口气哽在那里喘不过起来。
伤心,恍惚,心疼的感觉如水一样涌上心头。
安庆葆深深地看着他的女儿,眼睛微微湿润:“孩子,别担心,既然生病了就得听医生的,该手术就手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什么大不了的。”顿了一顿,又说:“还有啊,别听你妈妈的那些。”
安歌:“爸爸,妈妈她也是担心……”
安庆葆点了点头:低低地说:“我知道,她是心里着急。是为了我好,这些年我也让着她,但是我也真的会烦她,总是絮絮叨叨的,说不到点子上,没个主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偏偏她那个哥哥又不是真心为她好。……唉,算了,她是一直觉得嫁给我亏了……你也长大了,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多看着点她。”
“爸爸,手术会成功的。”安歌哽咽道。
“嗯,我知道。”安庆葆平静地说。
安歌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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