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虽然不明白汤可京的心意,却也不敢再问,都随着汤可京从北门入了城,直扑枪声最为密集的军营方向。
第一团团长乐永正在指挥士兵们攻打军营,看到汤可京来了,忙行了军礼,“大人怎的来了,此处危险……”
汤可京摆摆手,道:“此处有多少荷兰士兵?战斗进行得怎么样了?”
“回大人,此处是荷兰人的军营,至少有数百人,”乐永道:“大人放心,属下已经团团包围了军营,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包围?”汤可京皱眉,“兄弟们伤亡怎么样?”
乐永忽地变了腔调,支支吾吾着道:“回大人,第一团已经死了三十多人,还有五十多人受伤,都是枪伤……”
“这么多?”汤可京心中一紧,他虽然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歼灭任何抵抗的敌人”的死命令,那位因为这次战斗的特殊性。
这次偷袭东番岛,无论是皇上,还是舰队的周司令,都希望收获一场胜利,这是南海舰队入海的第一战,“许胜不许败”,做为攻城部队,他才给各营下达了死命令。
然而这样的伤亡……似乎从水军成立之日起,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伤亡!
乐永忽地站直了身子,朗声道:“大人放心,属下已经组织了敢死队,只要敢死队靠近营房……”
汤可京忽地想起刚才城墙上荷兰的士兵,忙道:“千万别,不要让敢死队白白伤亡!”
“大人,他们是华夏的军人,”乐永道:“如果他们伤亡了,属下会抚恤他们的家眷……”
“不,”汤可京断然道:“我说的是,他们不需要白白伤亡。”
“大人已经有了歼敌的法子?”
汤可京没有回答,却是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地道:“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不能剥夺了第二营的军功!”
“大人……”
“保持进攻的强度,但要保护好士兵门不受伤亡,千万不要冒进,”汤可京唯恐乐永立功心切,又补了一句:“一旦此处的枪声歇了,港口的荷兰人便不会前来增援!”
乐永:“……”
西面的港口内,守军已经得到热兰遮城被偷袭的讯息,但福摩萨长官麦尔让他们保持警戒,以免海匪偷袭。
守军全部从滚热的被窝里起来,各自进入岗位,连运输的士兵,也是做好准备,随时预备向战舰上运送炮弹。
但麦尔又着人前来传命:城内长官部被海匪包围,形势危急,速速前去解救!
长官部是东印度公司在福摩萨的首脑机构,万万不能有失!
守军经过协商,派出一支二百人的队伍,前去解救长官部。
虽然二百人不算太多,但已经是港口一半的兵力,缺少这二百士兵,战舰已经无法航行,剩余的士兵只能坚守港口了。
港口外的海面上,周坤亲自率领两艘“成都级”、五艘“重庆级”战舰,主要是在海面上缓缓游荡,老式的舰船,只能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城内的枪声,隐约能听到一些,主要还是依靠小艇直接传送讯息。
热兰遮城尚未拿下,周坤有些着急,时间越久,他的内心就越发不安,关键是城内的讯息很少,上次向东番岛派出的士兵,并没有带回多少有用的讯息。
海风吹拂,战舰上下起伏,海浪拍打着舰舷,发出“哗哗”的声响,如果是有经验的渔民,定然知道黑暗中有船舶在航行。
不过,周坤并不担心,“成都号”战舰,距离海港至少有五海里,便是舰炮,也无法将开花弹送到海港。
只要荷兰人的哨船没有出港,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港口外停泊着一支规模不小的舰队。
周坤迎着海风,傲然挺立在甲板上,但是,海风却吹不走他心头的焦虑!
“砰、砰、砰……”
在港口附近,忽地传来枪声,这次的枪声非常近,不用士兵传讯,周坤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大人,港口的荷兰人去救援热兰遮城了!”
周坤心中一动,却没有任何行动,只是将目光投向枪声传来地方,或许是太远,或许是天气太黑,前方什么也看不到。
“大人,我们要不要攻击港口?”
“急什么,这才刚刚开始!”周坤听到枪声,心中反而冷静下来,港口的荷兰人被伏击,一定是热兰遮城吃紧,他们这才奉命增援热兰遮城。
如果将港口的荷兰士兵歼灭了……
枪声并没有延续多久,突然就没了声音,就像是夏日的暴雨,来得突然,去得干净。
“大人……”
“别急,再等等……”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前方又传来枪声,比刚才还要密集,周坤这才传令:所有战舰横过来,排成“一”字型,左舷炮对准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