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内,暗流涌动,自从迁都的讯息通过《清水报》公布于众,百姓就议论纷纷,百姓们议论一番也就算了,商家却是非常担心,一旦迁都,北京的权贵将随着皇上去往昆明,城内的商业必定一落千丈。
《清水报》刊登的讯息,一向非常准确,但愿这次是弄错了,迁都这种大事,事先为何没有任何预兆?
有门路的商户,便去寻相熟的官员讯问,希望得到否定的答复。
他们无一例外全部吃了闭门羹。
官员们比他们还郁闷,这段时间,都在自查自纠贪墨的事,让他们暗喜心惊的是,各院部的主官,都是非常严厉,严厉得不近人情,就是一句话:不问原因,所有贪墨的银钱,必须全部上交,坦白自己的一切罪行!
时间紧、压力大,官员们下班之后,连平日的聚会都不敢,都是窝在家里,除了公务,一律不见外客。
十日时间一到,三院十部的主官,大清早就集中在乾清宫外等候皇上召见,李自成只是留下三院主官梁文成、陆之祺、沈道,让十部主官先回去,午饭之后再过来。
三院的官员太多,李自成并没有亲自查验,而是交给何小米,让他带着近百识字的亲兵,逐人逐次核对。
汉阳部早已将每位官员贪墨的材料整理出来,官员人数太多,以汉阳部留在北京的人手,材料不可能太完整。
幸好前一段时间,官员贪墨,都是心照不宣,连主官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搜集材料不算太困难,几乎每位官员都有一些贪墨的事情被记录在案,无非次数多少、情节轻重而已。
汉阳部手中,肯定掌握着他们贪墨的部分证据。何小米他们所做的,就是将这些证据与官员们自己坦白的事实进行核对,根据核对的结果,有三种处置方式:
第一,如果汉阳部掌握的所有证据都在官员们坦白的事实当中,说明该官员是可信的,至少这一刻还算诚实,无论他们贪墨的数量是多少,都不再追究责任,原职留用,也不再单独审查;
第二,汉阳部掌握的证据中,有多项或是重要的证据没有出现在官员自身坦白的事实中,视为该官员泯顽不化、拒不悔改,他们将被单独关押,重点查证,只要汉阳部的证据没有错误,这些人肯定会被免职,根据免职官员人数,再确定主官要不要承担监管责任;
第三,汉阳部掌握的证据,有一两件不在官员坦白的事实当众,需要区别对待,如果这一两件证据并不重要,或是贪墨的数量太小,官员本身有可能忘记了,根据他人的坦白事实查证后,没有新的贪墨证据,可以原职留用,但汉阳部会重点监管;如果属于故意隐瞒重大事实,视为泯顽不化、拒不悔改,归入第二类。
汉阳部和监察部的人手都有限,要想将官员们每次贪墨的数量和详细情节都查出来,那是不可能的,李自成让他们自行坦白,自查自纠,既是对他们的考验,也是让他们供出更多的事实。
官员们有时候是共同贪墨,便是自己想隐瞒,也会担心被别人检举出来……
等待是煎熬的,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这个结果甚至会影响前途,更加让人忐忑不安。
李自成将梁文成、陆之祺、沈道三人留在内书房用茶,“三位爱卿,你们现在是什么心情,紧张吗?”
梁文成放下茶水杯,“皇上,臣已经全力整顿了总理府的所有官员,厉害关系也是说得非常清楚,可是……臣还有些担心……臣实在不敢担保……”
陆之祺、沈道也是苦着脸,“臣也不敢担保,没有一两个泯顽不化的败类……”
李自成面色一凛,脸上笑意完全敛去,“说实话,朕也紧张,非常紧张!”
“皇上……”
“你们是华夏最高级别的官员,真正的一人之下,”李自成道:“朕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人倒下,特别是倒在贪墨这种事情上,如果你们,以及你们直接的属下,还是私心太重,或者不敢信任朕,华夏还有什么希望?腐败,已经蔓延到朕的身边……朕便是打下再多的土地,又有何用?”
“皇上,臣惭愧……”
“你们的确有监管不力之责,你们的属下,几乎没有不贪墨之人,”李自成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笑意,却比刚才更加冷凛,“这次朕赦免了所有的人,只要他们心存悔意,不过,下不为例,华夏需要一些贪墨的高官来维护律法的尊严,无论不法者是什么人。”
“臣等明白!”
“京师之后,朕很快便要将治贪推广至整个河北省,”李自成思索片刻,又道:“陆爱卿、沈爱卿,京官整顿之后,朕打算从国家法院、国家监察院中,挑选两三名廉洁自律、忠贞不阿的官员,授予他们终身法官、检察官,他们可能很难得到升职的机会,但他们审判任何人,包括皇子,朕都全力支持!”
梁文成心中一动,这难道就是皇帝所说的三院相互监督、相互制约吗?
陆之祺、沈道却是暗惊,皇上这是对自己的工作不满吗?也是,华夏立国四年,官员贪墨成风,却没有一名高官被处置,法院、监察院都成了聋子的耳朵、瞎子的眼睛了!
难怪皇上更加信任汉阳部。
沈道忙跪拜于地,“皇上,臣办事不利,让皇上费心了……这次如果不是汉阳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