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我愣在原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自从跟杜衡认识,每次他都是冲在前面,好几次把我救了我的命,刚开始我对他还是有些怀疑的,但是现在真的是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我想不通,他处心积虑把我给骗过来,是要干什么。
在我想这些的时候,****寰已经把倒在地上的黑影给翻过来,我仔细一看,竟然是个纸人。
怪不得我刚刚打他们的时候,总是能听见木头断裂的声音。
这纸人扎的一人来高,脖子上系着红绳,仔细看的话,跟齐林妈妈和李奶奶当时脖子上的绳子一模一样。
“纸人居然能这么用,这世界玄幻了。”我正感叹着,就看见****寰拿出一张镇魂符出来,贴在那纸人头上。
下一刻,符纸燃烧,从纸人的头上窜出一道道的黑烟。
陆长风说:“竟然有人能有如此深的功力。”他说话的语气,满是敬佩。
我也是点头,能把魂魄封在纸人里面,并且能让他们活动自如,这可不是一般的道士能办得到的。
“控制这些纸人的人,是不是就是杀了林子妈和李奶奶的人?”我皱眉问。
一模一样的红绳,不应该是巧合。
“嗯,应该是的,看来把你引过来,早有预谋。”****寰沉了脸色,道。
陆长风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刚要说什么,突然走到我面前,摸着我的脸,“你怎么成这样了?”
“我成啥样了?我脸出问题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从包里拿出小镜子。
看到我的脸完好无事,这才呼出口气,镇定下来,“姥爷,你要吓死我啊。”
他脸色十分难看,转头看向****寰,“丫头变成这样,你就什么都不管?”
我纳闷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啥,我挺好的,虽然没活过来,但也伤到。
****寰道:“事情有些棘手,不过丫头暂时不会出事。”
陆长风气冲冲的说:“还不会出事,人都成这样了,活死人,你还想怎么出事?”
听见他这话,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看出来,我是个活死人了。
现在我已经接受这个身份,他这么说出来,我倒也没什么感觉,就是他对****寰这么凶,让我有些不开心。
我的老鬼,你凭啥骂。
我冷着脸走到****寰身边,“你嚷嚷啥呢,多大点事,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你有冲他嚷嚷的时间,还不如想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从瘸子死后到现在,要不是****寰护着我,我早嗝屁无数回了,就这一身的血,放光了都没用。
陆长风语塞,看着我,脸上有些愧疚,低头说:“都是我的错,当年我要是不去找……”
“行了,我又没说怨你,这是我自己的问题,给你没关系。”我不耐烦的说。
我最不耐烦的,就是听他跟我姥姥感慨当年。
世上没有后悔药,我妈被人盯上,生了我,这就是我的命,是好是坏我受着,我不怨他们。
但这也不代表我有那个肚量化解他们的内疚。
陆长风蹲到地上抽烟,没再说话。
气氛瞬间僵硬下来。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有些冲了,犹豫一下,小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刚刚知道杜衡一直骗我,心里特别窝火。”
陆长风嗯了一声,说:“往前走吧,沐然在前头的废村子等我。”
我点头,低头看着脚尖,突然这趟来的怪没劲的。
以前遇到这种事情,虽然害怕,但是身边起码有肝胆相照的小伙伴,虽然除了杜衡偶尔能帮上点忙之外,其他人都是拖后腿。
****寰拥着我的肩膀,低声劝我说:“先别难受,杜衡不是会背叛人的性格,这事定是有隐情。”
听他这么说,我仔细一想,也有这个可能。
“你怎么突然给杜衡说好话了?”我好奇地问,以前他对杜衡总是没个笑脸,十分冷淡。
他淡淡地说:“就事论事而已。”
“那你以前为什么看不惯他呀?”我追着问。
他斜我一眼,在我头上揉了下,“你可以再傻点。”
我发懵的看着他,觉得他脸色有些不自然,突然想通了,“你醋性这么大啊?”
他哼了一声,没说话,把帐篷里的东西收拾好,背上包,我们两个跟着陆长风往前走。
帐篷没法带,因为我跟****寰,不会拆。
“手机,怎么会丢到渡郡古城外的废墟?”路上,****寰问陆长风。
“被偷了,那次跟人出去喝酒,喝大了。”陆长风叹气说,语气里还有一丝内疚。
我听着心里怪不忍的,几个月不见,许是一直在外面跑,他黑了,也瘦了不少。
“姥爷,你跟沐然出来,到底在干啥呀?你们是怎么找到林子妈的?”我缓了语气,问他。
他解释说:“不是我跟沐然找到的,是我们的线人给我们的照片,我想着这事跟齐家有关,就把照片给齐老头了。”
我暗暗撇嘴,还有线人,搞得跟谍战片一样。
“那这段时间,你们在干啥呀?”我又问他,刚刚他没说,估计是想要避开,但这次,我不问清楚,心里不踏实。
这次,他犹豫好半天,瞟了****寰一眼,才说:“我们听到消息,说是鬼进愁里面有异动,似乎是跟****寰的第三魂有关,所以我跟沐然就匆匆忙忙的赶来。”
我算了下他跟沐然离家的时间,顿时有一种想要踢他的冲动,腿都伸出去了,想到他到底是我姥爷,又给收回来。
靠,他半个多月前就知道****寰的第三魂,就居然也不共享一下,就这么蔫不吭声的走了。
****寰倒是没说啥。
只是,我偷偷的看他一眼,发现他眼神比以往都要凌厉,唇角紧紧地抿着。
我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些,轻声说:“你别紧张,我真的不嫌弃你是个不育的千年老鬼。”
他高傲的看我一眼,弯腰把我腰上拧了下。
我装出一副疼的龇牙咧嘴的模样,可怜兮兮的抱着他的胳膊。
他无奈的叹口气,又开始给我轻轻的揉着腰。
我没脸没皮的冲他笑笑。
我本来以为陆长风所说的前面,也就是一两千米的距离,谁知道他老人家说的前面,是我们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的前面。
等到终于走到废墟,我坐在块石头上、揉腿,埋怨道:“你就不能说清楚吗,早知道这么前,我就现在帐篷里睡一觉再来了。”
现在这地方,别说躺,连个正经坐的地方都没有。
听见说话声,沐然从一间已经废弃的房子里,哆哆嗦嗦的走出来,看见我们十分激动,就差抱着陆长风嚎啕大哭一场。
“师父,你可算是回来了,昨天晚上我差点没被撕了。”
我仔细看着他,发现他的衣服的确是有些破了,起码破洞牛仔裤上面的洞更大了。
陆长风看着他的样子,拧眉道:“还是没抓到大头?”
沐然点头。
“姥爷,你们再说呀?”我不解的问。
反倒是****寰大步走进屋里,沉声道:“今天晚上他们还会来么?”
沐然十分恭敬的答道:“来,每天晚上都来,持续半个月了。”
****寰点头,说:“把朱砂和剩下的黑头血给我用用。”
我听的云里雾里的,瘸着腿走进屋里,就看见地上画着一副十分复杂的八卦图。
只是,这图里面有不少的拖拽痕迹。
沐然给****寰把东西拿出来,我本来是想要跟着的,但是****寰没让,看着他表情异常的严肃,我也就没再坚持。
坐到沐然旁边,跟着他一起吃压缩饼干,顺便套话,“沐然,你们在这里面干啥呀?”
他看了眼在旁边抽烟陆长风,没吭声。
我把他手上的压缩饼干抢回来,笑着说:“说还是不说?不说,没饭吃。”
陆长风咳嗽一声,叼着烟头出去了。
沐然面上一喜,忙着说:“我们来找****寰的第三魂。”
我把那半袋压缩饼干给他,矿泉水瓶却还握在手里,“找到之后要干啥?”
他摇头,“这个,师父没说,不过,我猜八成是拿回去给你男人。”
“为什么?”我不动声色追问。
他凑近我,十分神秘的说:“因为你啊。”
我有些惊讶,“我?”
“对,就是你,自从师父知道你跟了****寰之后,私下里都是愁云满面的,这次听说这个事,二说没说,带上我就来了。”他说。
我抬眼看向站在街道上,闷头抽烟的陆长风,微微叹气。
“水,能给我喝口不?”沐然看着我手里的瓶子,一直在舔嘴。
我把水瓶子递给他,起身走到陆长风边上,“那天我的话,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在意。”
他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苦笑着说:“嗯,这也是我自己做下的孽,我不怪你。”
我点点头,气氛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我想着还是跟找****寰的时候,他突然说:“丫头,关于你妈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如果你是因为当时把我妈推向死亡而向我道歉,大可不必,我不是当事人,如果你是因为没有管过我,才向我道歉,更加不用,我现在生活的还不错,虽然充满了危险,但我有****寰。”我说。
他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你就认定了****寰,不能改了么?”
“嗯,不能也不想。”我笑着说。
他没再说啥,沉默好半天才说:“但愿他的第三魂真的在这里。”
我看着四周的大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寰拿着黑狗血和朱砂不知道在街道上干什么,弄了好半天,等到风干之后,还用枯草把那边盖上。
等到他弄好,我才过去,“弄得不错,不大看得出来。”
他没说什么,牵着我的手往回走。
“****寰,你刚刚到底在弄什么呀?”我还是没忍住,好奇的问他。
他道:“火。”
我挠挠头,心里还是不明白,但是忍住没再追问,自从一进来这里,他的神情就有些不对劲。
一晚上没睡,到下午我实在是熬不住了,困得开始流眼泪。
沐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拖出一床被子,虽然有些脏,但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找了个阴凉地,铺上就开始睡。
看着今晚像是会出事,我还是养好精神比较好。
睡着的时候,总感觉有一只手在摸我的脸。
挣扎半天,才把眼睛眯条缝,就看见****寰坐在我旁边,低头看着我。
见我醒了,他放在我脸上的手慢慢停住,“还睡么?”
我摇头。
他把我从被子里捞出来,语气有些仿徨,“正好,跟我说说话。”
我心头微震,心软的一塌糊涂,同时也是开心的,他终于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嗯,你说。”我靠在他的怀里,说。
“千年之前,我曾经在这里住过半个月。”他回忆着说:“但是这地方可以称得上是世外桃源,是难得的修行宝地。”
我静静的听着,他现在只需要个倾听的人。
说到这里,他原本还算是柔和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当时我跟韩世飞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我看着这里是个好地方,便说给了他,谁知道他却将这事散布出去,这才引得其他人蜂拥而至。”
韩世飞?
我心里更加惊讶,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当时有心怀不轨之人来这里养魂,我匆匆赶来,却发现韩世飞也是其中之一,因为这事,我一直追着他到云南,终于在半年后,在云南的大山里将他解决。”
说到这里,他脸色更加不对,“后来我被分魂,千年以来消息不通,我再打听这里的情况时,鬼进愁之名已经流传开来。”
听着他的话,我明白他为什么从进来这里就那么不对劲,他是在内疚。
“这里这么好,就算是你没发现,也会有其他人知道,肥羊总会有狼盯上。”我安慰他说。
他叹口气,靠着墙,神情不明,“或许吧。”
我靠着他的肩,轻轻的给他揉着心口,等到他的情绪好了些,才问:“所以,你不知道这里为什么变成这样,是吗?”
“嗯,并且我之前来过几次,连着片废墟都没找到。”他说。
我脊背一僵,深呼吸好几次,把心里那种莫名的慌张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