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成亲半年之久,他竟然从来不知道,她会经常会承受如此难熬的苦痛。是她隐瞒的太好,还是他这个夫君做的不够资格。
王书墨苦苦笑了笑,怕是这两种都有吧,而后者占得比重多一些。
王书墨一直隔着那层屏风在外厢站着,直到云裳因为忍痛昏厥过去,他方走进去,发现她一身衣衫湿透了。
便遣侍女取来一件干爽的衣服,亲手给云裳换上,又唤来大夫给云裳号了号脉,确定她无恙后,才离开。
并吩咐院子里所有的侍女,今日他到来之事,不准说给公主听。
院子里的侍女诚惶诚恐的答应着,心里去万分的为难,这两个主子真是奇怪的迥异。明明人前恩爱的如胶似漆,私下里却针锋相对。有时候明明是为着对方好,却总是隐瞒的密不透风。
浮灵西山瀑布下的水,水质纯净,水色清澈,一眼望下去,就能看到水底部,那色彩绚丽的鹅卵石,以及那一群群在石缝中捉迷藏的鱼儿。
山石底部靠近溪水的地方,已被水长年的侵蚀而蚀出一个个小孔,铺上一层绿色的青苔,显得越发古老而神秘。
锦月坐在瀑布前一块石头上,盯着流动的水看了许久。她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似乎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可惜她想不起来了。
直到一阵悠扬的箫声响起,她转头看过去,清澈的水光中,南宫霖一身玉色锦衣十分的好看。
南宫霖的洞箫吹的极其好,与他人一般温润清和,像伴着一股来自天际的清韵,让人烦躁的情绪莫名的心平气和下来。
锦月静默的看着,直到一曲终止,南宫霖将手里的洞箫收起来。温升对她说道。
“怎么一个人在这?”
如温风一声柔和的声线响在耳畔,锦月迎着浮灵明媚的光线看过去。那一抹玉色撞进了视线中,清清凉凉的舒服。
“想静一静。”
南宫霖漫步过来的脚顿了一下,在锦月一步之遥处停了下来,温润的眸子盯着锦月看似平静的脸。
“我是不是叨扰到你了。”
锦月脸上浮出一瞬的错愕。南宫霖不同于其他人,为人处世总是透着一股谦和。细腻的照顾着别人的小情绪,而总是委屈着自己。
“总归是想不通了,倒也不算叨扰。”
南宫霖垂眸,将最后一步走完,靠在了距离锦月最近的一块青石上。轻风拂过撩起他玉色的衣角,有点乘风而去的姿态。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南宫霖也想过在这个完全跟尘世不同的世界,去拼一拼争取一下锦月的心,就当给自己在这简短的一生,留下一份跟她心心相印的回忆。
可此时看着锦月目色空洞的望着远方,她眸光里的惶恐跟不安,已经让他狠不下这份心了。
“为什么让月忘掉以前?”
从锦月醒来,对人人都怀着一份戒备。因为她对未知的过往跟不可预测的未来,存着一份极度的不安。但南宫霖身上温和的气息,让她恍惚觉得,他或许不会骗她。
“因为你得太多人的心,我们想知道一切重新开始,没有任何因素影响的情况下,你的心会落在谁身上。”
锦月轻缓的将视线从南宫霖身上收回,眼眸里映着一池流动的清水。即便满腹疑思,依旧静谧。
“月为什么会答应?”
舒缓的语调中依旧夹杂着满心的不安,他们想要试探她的心,但她自己却并不想。所以锦月想知道,自己为何要答应如此荒唐的预测。
“因为君上手里,有你必须得到的东西。”
其实南宫霖心里多少有些诧异,锦月问起他的不是以前种种,反而挑了两个极其关键的问题,便捋顺了如今的处境。她即便什么都不记得,依旧如此聪慧。
“为什么不问问以前?”
锦月盯着水中映出的倒影去看,无论往昔是不堪回首,亦或是镌心铭骨,她都不愿忘却。如今之所以不问,便是想着自己当初肯答应,定然不会鲁莽之举,肯定有一定的的缘由在。
“忘都忘了,如今被说起,也不过是个故事而已,不听也罢。倒是你,在这苍灵比月好的女子不计其数,为何独独要看上月?”
锦月灼灼的目光看向南宫霖,南宫霖黯然苦笑。他从来不是贪图美色之徒。曾经无意间收到她一封锦笺。
起始因她那别具一格的锦绣小字而心生好奇,后来又因她满腹才华心生倾慕,后来见了面,不知不觉,没有缘由的情根深种。
“水无根,情无由,我也说不清楚。”
锦月若有所思的转过眸子。突觉这问题问的着实无趣了些。情若能由着自己把控,可以说出个所以然来,怎么还会有这些痴人存在。
“如你这般的人物,月没曾动心,看来月不是个有福气有眼光的人。”
南宫霖面色一白,他并没有透漏出,以前跟她两情相悦的不是他,没想象到,她自己能揣摩的出来。
“应该说,没福气的是我才对。”
一种落寞的神色漂浮在南宫离那张温和的面孔上,尘世间他没有跟她相守的福气,到这浮灵来,依旧没有,上天还真是苛待他。
“那便是两个没有福气的人。”
锦月面上突然扬起一抹静谧的笑意,落在南宫霖的眸子里导致他神情有些恍惚。突然伸手抓住了锦月的肩。
“我还是没有机会是吗?我哪里不好?”
南宫霖神情突然的转变,让锦月蓦然一怔。不知从前自己是否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让这么一个温和之人,能一反常态的问她,自己哪里不好。
“你方才不是说了,水无根,情无由。”
南宫霖心头猛烈一痛,恍惚间松了手。他以为没了这一身顽疾拖累,只要他努力一点,曾经那个日日惦念的梦,有机会可圆。不曾想还是这样一个结局。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在锦月面前,南宫霖极少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出现,窥到锦月有些惊异的眸子。他隐隐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分了。
“看来曾经是月亏欠了你许多,该致歉的应该是月才对。”
那惊异只是一瞬便换成恬静安然的模样。南宫霖暗自讽笑自己,无论怎样,他给她的永远是一种亏欠之感。
“你出来有些时辰了,回去吧。鸣谦会担心的。”
锦月点了点头,从石块上起了身,缓缓沿着岸边行走。南宫霖不远不近的随着她,经方才几句不欢的交谈,两人都不再说话。
因为满怀忧思,不曾注意被一块小石一绊,锦月猝不及防的整个人朝水中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