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过得还算清净,新入宫的秀女除了每日学学宫规,读读女训,时不时的争风吃醋一番以外,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可做。
骆心安一向不喜热闹,更何况她还没入宫的时候就已经声明在外,又拜老皇帝所赐成了宫中女人的“公敌”,她就更不愿意抛头露面,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化作空气似的,每天除了必要的请安和学习,几乎从不在众人面前出现,饶是有人处处针对,她自岿然不动,颇有几分“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的风骨。
她成天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别人想找她麻烦都没有机会,日日窝在寝宫里翻闲书,嗑瓜子,吃吃喝喝的过了一个多月,她倒是比之前刚进宫的时候还胖了几斤。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连翘这丫头养好身体,回到她身边服侍。她身上的伤猛地看上去血淋淋的似乎很严重,可实际上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和五脏,休养了四五天的时间就已经能下地走路,为此她刚好一点就跑到骆心安面前千恩万谢了一番,之后干起活儿来就更加的忠心卖力了。
这连翘看起来似乎傻乎乎的一根筋,但手脚却很麻利,人也吃苦耐劳从不抱怨,宝珠和宝珍暗中盯了她这么久,实在没有看出一丁点破绽,甚至看到连翘每日这样尽心尽力的服侍小姐,对她还有了几分改观。
一次,两个人忍不住私下里跟骆心安说,“小姐……我们盯了她也有了足足一个月了,可她一直是安分守己,别说有任何不忠的苗头,就算是这寝宫的大门都没单独出去过几次,更不要说跟什么可疑之人私下接触结交了。您说……我们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骆心安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顺手将手中的一块木头和刻刀放在桌子上,笑着说,“先别自乱阵脚,失了方寸,真金不怕火炼,她到底是人是鬼以后自有分晓。”
“你们不用担心,如果她是内鬼,那她的狐狸尾巴是藏不了太久的,她潜在我身边不过就是为了完成任务,不可能一直忍着不动手,现在等的恐怕就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你们两个且再等等,若她没问题最好,如果有问题记得一定要捉贼拿赃,逮她个现形儿。”
两个丫头应下之后,骆心安又再一次低下头,拿起刻刀一点点的在檀香木上打磨,宝珠看的好奇,忍不住凑上来问,“小姐,最近总看你拿着这块废料磨来磨去,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骆心安打磨的天专注,一时没听清她的话,头都没抬的“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奴婢是在问这块废木头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骆心安全神贯注的盯着手心,完全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随口敷衍道,“嗯,你们去做就行,不用事事跟我说。”
这样答非所谓的回答直接让宝珠无奈了,脸上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这时旁边的宝珍噗嗤一声笑出来,“笨死你算了,这都看不出来?小姐肯定是想念王爷,正给他做礼物呢,你瞧小姐除了提到靖王爷以外什么时候还露出过这种表情?”
宝珠回想了一下,也跟着咯咯笑出了声,上次骆心安在她们面前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还是在洛家,两个人挤兑她是不是有了心上人,结果害得她变成了大红脸。
这时骆心安终于抬起头来,将手中的东西一扣,又好气又好笑的瞪她们一眼,“我看你们真是要造反了,连我都敢挤兑,让你们好好盯着连翘,你们都当成耳旁风了是吧?还不赶紧出去干活儿!”
两个人作了个鬼脸,撂下一句“小姐恼羞成怒喽”,接着一阵风似的抛出房门,留下一串咯咯的笑声。
“臭丫头!”骆心安勾起嘴角,被两个人挤兑的脸上还真有点发热,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好看到铜镜中自己的身影,那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实在是……不忍直视。
她赶紧拍自己脑袋两下,一把将镜子扣下,骆心安啊骆心安,瞧你这幅德行,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跟个刚谈恋爱的小姑娘似的,只不过想起聂暻那家伙一下,就变成了这副丢脸的模样,实在是大大的丢人。
要怪就怪聂暻这家伙,这整整一个月竟然连出现都不出现,虽然她之前拒绝了跟他离开,但那也是为了两个人的以后考虑,这家伙要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
还是说……他到现在仍在生气,所以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了?骆心安不敢深想。
她不是无坚不催的铁人,没有七情六欲,甚至说在感情方面她其实很患得患失,或许是因为有一次太过惨痛的第一次,所以对于如今这一份豁出全部的感情,她更加的坚毅执着。
如果现在是现代就好了,那她就可以马上冲出这个鬼地方去找聂暻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感情是双向的东西,总要有一个主动,她不介意做这个主动的人。
所以,最近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见一见聂暻,哪怕是偷溜出皇宫的危险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里,骆心安的嘴角翘了翘,拿起宝珠嘴里那块“废木头”仔细的端详了一下。
这是一块上好的檀香木,虽然不但半个巴掌大小,但是质地却是最上乘的,前些日子新晋秀女在宫中的佛堂做礼拜,工匠正在修补一尊檀木佛像,骆心安就悄无声息的在一堆下脚料里挑了块质地最好的偷偷掖了回来,然后平时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拿着锉刀,时不时的打磨一番,如今已经勉强能够看出是个挂坠的模样了。
对此宝珠和宝珍都不能理解,如果只是想要吊坠,这宫中遍地都是,檀香木跟那些翡翠玉石相比也不是多么稀罕的东西,自家小姐为什么非得捡一块废料亲手打磨?
对此骆心安只是笑了笑,没准备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