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暻心中陡然一跳,瞬间明白过来漠北人的真正意图。
猛地回过头,他凌厉的开口,“传我命令,全军整装待发,我们等不到兵强马壮的时候了,必须现在立刻行动!”
几个将领听完这话直接傻在当场,脑袋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王爷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决定。
“王爷,我们的援军和粮草才刚到,如今的兵力根本就不适合马上开战,反正漠北人现在也没什么威胁,我们何必要急于一时,让将士们先吃饱肚子养好精神才能上战场拼命啊。”
聂暻眸色幽深的看他一眼,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并没有急着解释原因,反而突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觉得用锁链连接了兵马和粮草之后对漠北军有什么益处?”
几个将领完全跟不上自家王爷这跳跃的思维,张口结舌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属下以为兵马相互连接之后,一来稳定性就会增强,不会轻易被狂风吹倒,这样一来也就减少了在开战前恶劣天气对马匹的损耗,二来,粮草属于易消耗的东西,又是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连接起来也易于保管,只要看好一箱,其他的所有也就等于安全了。”
听完这话聂暻笑了笑,“不错,是这个道理,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在于保护而在于进攻的话,那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几个将领脸色一变,就听聂暻沉声说,“你们想没想过,一旦漠北人将所有兵马全都连接起来,再给我们来个突然袭击,这些战马就会成为一个整体,这样的战斗力就会凝聚在一起,像一面排山倒海的墙一样无坚不摧,一匹骁勇善战的马匹不可怕,但一群拧成一团的战马足够将我们连人带马踏成肉泥!”
“一旦我们硬碰硬无力抵抗,只能想别的取胜办法,换做你们要怎么做,是不是第一个念头就是先烧了他们的粮草,断了他们的后路?可这些粮草都被连接起来了,只要他们留一小支队伍,就足够看住全军所有人的口粮,这样一来等于连我们的后路都给堵死了,你们说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还不主动出击,难道要让他们大功告成之后打到我们眼皮子底下才有所行动吗!?”
一番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的这么深,更没有像聂暻这样,只不过透过夜晚一点蛛丝马迹,就能一下子猜中全局。
经聂暻这么一点拨,所有人如梦初醒,接着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幸亏是王爷先看破了敌人的诡计,否则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岂不是要被漠北打的溃不成军?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王爷,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就算我们有援军,也不一定有完全的把握在夜袭之后全身而退啊!”
聂暻闭上眼睛,遮住眼里的狂风暴雨,再次睁开双眸的时候,神色已经一派坚毅,“世上没有万全把握的事情,上了战场就应该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虽然事发突然,来不及制定详细的计划,但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耽搁,漠北人偷偷摸摸暗中筹划了这么久,谁也不知道他们会选在什么时候给我们来个措手不及,所以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赌上一赌。”
“传我口谕,全君马兵分两路,一支为援军,在营后随时听命,另一支为备好弓箭和火种,作为先锋随我一起行动!”
“是!”
一声令下,战鼓擂擂,嘹亮的号角吹响,聂暻刚戴上盔甲,拿起那把追随自己多年的白翎箭,身后就走过来几个副将,一脸凝重的看着他说,“王爷,今天这一仗就让属下们代您去吧,军营之中不可一日无主,属下保证一定会带着漠北蛮子的首领回来见您,亲自出征之事,请王爷三思啊!”
聂暻动作一顿,接着拿着布继续擦着手中的白翎箭,“你们不必劝说,我意已决,这件事只能由我来解决。”
“可这太危险了!您不仅仅是元帅,还是千金之躯的王爷啊,上一次大败漠北,我们打的如此艰难,您的肩膀已经受了伤,这一次不过就是一次夜袭,完全不需要您亲自带兵挂帅啊!”
“所以就因为我是王爷,所以我就应该让别的将士替我去死了吗?”
“漠北那个将领你们也都是跟他交过手的,他的身手如何不必我再多说什么了吧,不是我不相信你们,而是知道你们不论谁当这个先锋,在他手里恐怕都过不了二十招,我要是自己不去,就等于让你们去送死,更何况这一次夜袭一旦失败,敌人就有了防备,要想再得手就很难了,就算是我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何况你们本来就是那漠北统领的手下败将,我不能因为怕死就让你们和所有士兵去担这个风险,记住,我才是你们的元帅,出了事理应我第一个去扛。”
听完这话,一众将士的眼圈都红了,“王爷……可您已经几天几夜没休息过了,您的身体还能吃得消么?”
聂暻淡然一笑,摆了摆手,“你们哪儿这么多废话,再在这里耽误时间天就要亮了,去通知这次的援军首领陈勇,让他随时代命,剩下的人按我刚才的吩咐,马上行动。”
说完这话,他将白翎箭背在身后,勾了勾唇角,“如果这一次能大获全胜,我也算给曾经死去的将士们一个交代,打完这场仗,估计夏天也要来了,到时候本王还得带你们一起回京受封行赏呢。”
说完这话,所有人心里一阵激昂,重重点了点头,转身就去准备了。
在嘹亮的号角声中,聂暻骑上了战马,回身望着身后的一众将士,下意识的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然后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