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莫过于如此。
李二心理还有些迟疑,可眼睛已经越睁越大,嘴巴也渐渐咧开。
“三爷。”
神圣建筑保护协会的陈女士脸色有些难看,她眼睛深处闪过抹阴鸷,突然插嘴道:“我们神圣建筑保护协会发出的通告是:不允许大规模修复,只可局部性修缮。”
此时说出这句话,是在警告李二、提醒三爷,告诉他们这‘胜一楼’你们不能拆,也是为了找回自己先前丢失的面子。
李二笑意刚有些僵住,却没想到,三爷竟似乎毫不在意,眼角瞥过了陈女士,随即收回,跟着瞪向了李二:“还不快去干你的活!”
“天塌下来,老头子我帮你顶!”
李二认真的看了眼老爷子,脸上忽的露出了灿烂的笑意。
‘不管以后如何,但眼下,我是一定要把胜一楼修复完成的!’
也没犹豫,只一个转身,看向身后的工匠师傅们,大声喝道:“那还等什么,咱们上!”
还没等工匠师傅们行动起来,李二几个翻身就利索的爬到了搭好的架子上。
‘啪啪啪!’
他又转身向下俯瞰,随后用力拍了拍栏杆发出清脆的响声,又一次朝师傅们喊了起来:“别愣着了,都快干活!”
这时,师傅们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个个互相对视了一眼,长吐出口气,纷纷用力点头,个个开始了动作!
场面奇怪极了。
先前围观的青山堡军民们心里也许仍是反对,可此时却再不敢表现出来。
陈女士带领的队伍脸上虽露出怒意,偏偏一个人都没向前阻止。
这时武玉姑娘抓着拐杖走近了,精致的脸庞露出好看的笑容,她走近,将拐杖递给了三爷。
三爷接过拐杖,双手握着杵在身前,如同一个握着长刀的武士。
他仰头看向李二,似乎正上方阳光有些刺眼,眼睛眯成了条缝,脸上终于也是露出了笑意。
然而很快的,老头脸上的笑容就又消失不见了。
藻井是一种交木而构的上凸式屋顶,藻井额枋上有小斗拱承托,层层出挑,收缩集结于顶部中心,其木结构采用方口圆井,井圈层层作同心圆收缩...
它的工艺极其复杂。
随着李二拆取工作的进行,越来越多的细小构件被送了下来。
“构成藻井的‘斗拱’技艺,是花国古代工匠的伟大发明。它利用一只只方斗,连接梁枋承重,具有良好的防震功能。”
只听见陈女士沉着脸又凑到了三爷身旁,看着一个个被卸下来的构件,轻声解释道:“而藻井斗拱,有阳马、昂头和斗升等多种形状。它们经贴金彩绘,在戏台顶部能够产生出丰富、精巧、绚丽和奇妙的装饰效果和良好的拢音作用...”
陈女士顿了顿,脸上露出些嘲讽,她继续道:“一件鸡笼顶戏台,约要数百块大小和形状不同的木构件。制作时,尺寸必须算准,其中包括承托藻井的檐枋斗拱,井沿的方边、圆口和四角的天花板。井口的圆形木圈要一段一段榫接,再安装16条罗旋线的‘阳马’,之后嵌入一块块雕花板。‘阳马’伸出的昂头,刻成如意卷云状,木工师傅称为‘额头’。”
她这是在背诵着自己翻阅的资料,在给三爷施压。
她越是描绘出鸡笼顶的难度,自己的自信似乎也越是回来了,脸上竟露出了笑意:“鸡笼顶藻井制作技艺既属大木,又结合小木,在木结构建筑中,精巧地一节一节将上千块的‘阳木’构件依次榫接,构成穹窟形薄壳球体,需要十分精确的计算和力学承重原理,最后漆匠还要对安装好的鸡笼顶进行油漆、绘彩、贴金等装饰...”
......
“整个修复过程十分的艰难,有许多技艺早已经失传。”
“三爷,‘胜一楼’这回可要真正的毁喽。”
陈女士嘴角勾了勾,在三爷耳边道上了那么一句,随即转身,单手一挥,带队离去。
她身后,三爷仍是横刀立马的姿态,只是在看着那一个个构件被传递而下,看着神秘的鸡笼顶渐渐消失的过程中,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不知不觉间越发用力了。
有清脆的开裂声响起。
实心木制的拐杖隐隐约约有一条裂缝自三爷手掌心开始蔓延了开来。